在她倒地不久后,门开了。
“怎么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正常的语调。
“主人,一切正常。”牛大嫂毕恭毕敬地低着头。
“好,药性很快就会发作。等下她就是你们的同类了,哈哈。”女人阴岑岑地笑着离开。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看来整个村子的人都已经变成这样了。
凤倾城索性就躺着睡了,既然是同类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她可不是真的同类,还是需要睡觉的,否则怎么跟他们耗。
原本她以为她会安稳地睡到第二天早上。
不想……
“醒醒……”牛大婶机械地踢着她。
凤倾城被踹醒了,她很想大骂,却又立马止住,然后一脸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听候吩咐。
“又来客了,去倒水。”
她为了演地逼真一点,几乎是飘着过去的。
原来只要来了人,他们都会把人往这里带,那么这个女人……不一定就是牛大嫂。
没过多久,敲门声响起。
“大嫂,深夜叨扰你真是抱歉。是这样的,我途经此地,身体不适想稍作休息再赶路。有位大哥告诉我你这可以休息,所以……”
来人背对着月光,从整体的轮廓中不难看出他是个男人。
来者,不善。
“无妨……小红,给客人倒杯水。”她继续轻飘飘地往回走。
听到自己被冠上那么一个恶俗的名字,凤倾城差点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她端着水,一步一抖地走到他身边,一声不吭。
男人看着她,她丝毫不理会。好歹也算是个同路人,她也不给什么暗号,继续装木。
他接过杯子,却发现杯子早已空了。于是,不解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凤倾城眼都不眨一下,依然无动于衷。
“喝……呀……”幽幽的声音悠悠地飘过。
男人回神,也不管杯子里有没有水就假装喝了起来。
“好茶,真是好茶。”他还装模作样地夸了句。
凤倾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之后,在对方的惊讶中继续装木。
“是不是有点晕?”等了半天,他都毫无反应的,凤倾城都急了。
男人只是瞥了她一眼,顺势就倒下了。
于是,又多了个“同类”。
凤倾城偷着乐,不管来者何人,是何目的,反正这下有伴了。
她必须查清楚来龙去脉,找到牛大嫂和她的孩子。
男人一躺就是一晚。
倾城一睁眼就是一宿。
她早就在心里骂了他不下一百遍了,问候他祖宗上千遍了,本来躺在地上睡的人应该是她!
第二天一早,地上的人依然躺着挺尸。凤倾城瞌睡打个不停,愣是瞪大了眼睛不肯睡过去,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穿帮了,不然整个村子的人一人一脚都能把她踹成泥了。
“你们怎么会在我家?”
凤倾城的瞌睡虫被这句话惊吓地落荒而逃。
地上躺着的那人也诈尸似的站了起来。
“大嫂,昨晚不是您领我进来的吗?”凤倾城回答。
那个男人听到她话的时候,望向她,在看清她长相的时候,眸光闪了闪。
怎么会是她,他就知道她有问题,原来她是装的,她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以鬼村出名的地方。
“是吗?”女人疑惑地看了看她,“你叫什么?怎么会来我们村?”他们村已经很久没来过人了,不知道为什么,凡事知道他们是东关村的人都对他们避之不急。
“嫂子,是这样的。我来东关村是为了找个人。”凤倾城从她日夜行为的差别,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你找谁?”
“你知道大牛哥住哪吗?”
女人愣了愣,道:“你找我家大牛做什么?自从他染了病被抓走后,再也没了消息。”她的眼中透露着绝望。
凤倾城喜出望外,抓着她的手道:“原来你就是牛大嫂?嫂子,你孩子呢?我能看看吗?”
牛大嫂沉默不语地转身,抱来了孩子。
“是男孩还是女孩?”凤倾城接过孩子,那孩子像极了牛大哥。
“男孩,名儿都还没取,我要等大牛回来。”
凤倾城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嫂子,牛大哥他……回不来了。”她闭上眼,不敢看牛大嫂眼中的悲恸。
牛大嫂晃了晃身子,闭上眼睛,缓缓道:“我早就猜到了……大牛是活不成的。”
凤倾城没有说话,她宁可让牛大嫂误会也不能告诉她真相,不能让她的孩子活在仇恨中。
她满脸愧疚地看着牛大嫂,道:“嫂子,对不起,如果我能治好他就好了。”
“还是大夫?”牛大嫂一脸的惊讶,“那,大牛离开前……是不是说什么了?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了。”
“大牛哥给孩子取了名字,叫马晓强。”
估计是希望他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健健康康,百折不挠。
牛大嫂满脸泪痕。
“嫂子,可否让我给你把把脉?生产完身体应该很虚弱。”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就麻烦妹子了。”
凤倾城将手指搭在她的脉上,闭上了眼睛。
脉象紊乱,中了缅国独有的尸毒和蛊毒,才会导致日夜行为的差异。
这解药……恐怕是难配了。
如今之计,也只能先找出下毒的人。
“怎么样?”牛大嫂看她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担心地问道。
“嫂子你最近是不是感觉白天莫名地困乏,四肢酸痛。吃饭也没胃口,记性越来越差?”
“嗯,最近这几天的确是这样,脸色也越发的黑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满脸化不开的忧愁。
凤倾城淡笑道:“嫂子你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牛大嫂这才释然地笑起来:“有妹子你在,我自然放心。”
“嫂子,你这症状持续多久了?”
“大概……就在大牛走后的一天。”她回想道。
两件事难道还有关联?缅国到底在谋划什么?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嫂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你说,嫂子能做到的一定帮。”她急忙擦干眼泪。
“我能不能在你这住几天?”没弄清真相前,她不能离开。万一牛大嫂有什么不测……
牛大嫂高兴地拉着她的手,道:“有你陪我几天我高兴还来不及。你想住多久就多久。”
她看了看站在旁边很久了的男人,犹豫地望了望倾城,问道:“他是…………”
“路人甲。”倾城瞟了他一眼,没给什么好脸色。
那人终于有了存在感,敢情她们寒暄了那么久都当他是空气啊!
“这位大嫂,我前几日感了风寒,身体不适。你看能不能让我在你这叨扰几日?”说着,他还露出一脸虚弱的表情。
凤倾城看得直瞪眼,高手,绝对是演戏的高手,只是那张脸……也太假了吧?
黑老头给她见识过易容术,几度让她学,她都拒绝了。她虽然不会,但是就凭黑老头几次三番的易容折腾地她,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否是以真面目示人。
“这……农舍简陋,就只有两间房。”牛大嫂犹豫地看着倾城。
那人也不客气,一点都没有自觉性地冲着凤倾城要求道:“这位姑娘,你看能不能腾出你的房间借在下住几天?”
凤倾城咬牙:“这又不是我家,主人同意的话我没话说。”这人太卑鄙了!不过这声音这调调,怎么那么耳熟?
牛大嫂温和地笑道:“那委屈妹妹你跟我睡几天可以吗?”
“好的。”她还能说什么,主人都发话了,她怎可有意见。
“那就多谢了。”他温文儒雅地朝牛大嫂道谢,“嫂子,可有吃的?”
“不好意思,你们应该也饿了,我这就做去。对了,你们怎么称呼?”
“祁乐,祈祷的祈,乐不思蜀的乐。”
“费高,费心的费,高兴的高。”
“嗳,那你们先聊,我去做饭。”
“还真不知道客气,衣冠禽兽。”凤倾城也不遮掩,讨厌的就不装喜欢。
费高笑道:“姑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哪里衣冠禽兽了?”
“呵,你自己心里清楚。装神弄鬼,不以真面目示人,来历不明,来者不善。”
“哈哈,你说话倒有趣,出口成章,看不出来你还会识文断字。”他面带微笑,心里却打起了警钟。她居然能看穿自己,连天下第一易容大师的易容术都能看出来!果然不简单。
“好歹本姑娘也是本科毕业,出国留过……”嘎,说漏嘴了。本还睡意朦胧的她,瞬间睡意全无,说出这样的话,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费高眯眼,问道:“何为本科毕业?出国是什么?你究竟是谁?哪国人?”
“我不就是祁乐,土生土长的莲国人!”凤倾城对着他的眼睛,不闪也不躲,说的一脸认真,煞有其事的样子。
“那可未必,你可有籍牌?”他那双凤眼闪着精明的光芒。
凤倾城白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那玩意儿谁会随身携带?要不你先拿出来给我看看?”
费高笑了笑,伸手在腰间轻轻一扯,一个檀木牌向她飞来。
她也不装弱小,伸手接过,瞟了眼木牌上的字————费高,溟都人士,然后顺手甩了回去。
这叫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这东西,一直在我娘那,我还真没亲眼见过。当然你也完全可以选择不相信。随便你,反正你也就是个路人甲。”
他高深莫测地看着她:“我是不是路人甲你应该很清楚。”
“你是什么人、是不是人都跟我没关系。”凤倾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摆不出好脸色给他看。
费高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略微惊讶地挑了下眉头,道:“难道你就不好奇?”
“难道你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她不甘示弱地反问。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他突然大笑着往外走。
“我又不是玩具,有趣个毛线!”凤倾城鄙夷之间带着丝不悦。
这人不是神经病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