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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婆娑净土

灵鹫山的顶上是一方圆不到一里的小湖,深寒的湖水中开满了寸许大小的莲花,那些莲花红如血液,宛如佛经中开在血海罪恶之处的业火红莲,诡异而又神秘。

圣湖的湖畔是一处不大的断崖,断崖形似半截断掌,像是整座山峰被什么横着削断了般,静静矗立在圣湖的西北角上。那是历代大祭司居住地——天心宫所在。

不到一里的圣湖旁全是纵横相连的铁链,那些约莫手臂般粗细铁链连成阵势将整个圣湖锁在中央。铁链上写满了金粉混着雄鹿血所书的符咒,那是教中历代大祭司亲手所书的符咒,蕴含着无上的灵力。将整个圣湖水中的恶灵镇压在阴冷的湖水中。

圣湖四周是纯白的沙子,那些三尺所厚的白沙铺满了整个圣湖所在的山头,怕有数以十万吨计。这些沙子全是采自天竺佛国恒河底,历经筛选只留下洁白纯净的白沙,最终不远万里送到这里。洁白的沙子放佛将这阴冷的山顶渲染成了一个分外祥和的婆娑净土。

山上的月色似乎也分外的明澈,仿佛连月神也特别偏爱自己的教民、将天下月华中的三分慷慨地倾泻在了这山顶的月宫中。

沐浴着月色下的灵鹫山,整个山头圣湖所在近处的各宫各殿灯火全熄,连一向信徒众多、彻夜祈祷、唱颂不绝的月神庙里,此刻也笼罩着一层死一样的寂静,空气中充满了不祥的血腥味,侧耳听去、空气中凄厉的阴吼声如潮水般涌来,无数的恶灵汇集在圣湖的水面下,月宫中所有教民全部撤入阵法结界全开的四圣宫中(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宫),各宫各殿中只留守着术法造诣颇高的各宫之主守卫,灯火阑珊的月宫今夜安静的如同一座孤城。

这一夜是五月初五,拜月教中一年一度的圣湖血祭之夜。不同于以往,往日血祭之夜的捉妖师、术士全不见了踪影,整座月宫中透露出一种死一般的安静。

天心宫外,

三株高大的桫椤树下,一个人影静静的立在圣湖之畔。

沐浴着月色,人影一袭白衣,也不知那袭白衣是用什么织成的,皎洁的月色照在白色的衣袍上,竟仿佛活了一样,清冷的荧光缓缓在衣襟上流动。然而璀璨夺目的却是那位白衣人的额环——那是一个镶着红宝石的额环,银色的环身上雕着极端繁复的曼珠沙华的花纹,那些花纹由两边向中间聚拢将整个血色的红宝石拱在中央。

那是历代大祭司的神器,号称拜月教四大镇教之宝的月魄,也是拜月教大祭司的象征,蕴含着历代祭司无上灵力的神器!

月色下的白衣人却正是拜月教第十七代大祭司——寂夜。

冰凉的月光洒在阴冷的湖面上,泛起万点银光,圣湖中死水微澜,仿佛有什么跃出了水面、让空气陡然发出了奇妙的扭曲——一股腥臭凶厉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圣湖中的恶灵。阴冷的湖水游弋着无数这样恶灵,这些恶灵平日受湖中阵法拘役无法逃脱出来。大概是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凶恶的恶灵短暂的挣脱而出,向着湖畔的一袭白衣的人影扑来。

白衣祭司伸指轻点,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瞬忽出现、将这只跃湖而出的恶灵在半空化为齑粉。只留下空气重淡淡的血腥气。

血红色的宝石额环闪着淡淡的荧光,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护住了白衣祭司的周身。

银白色的月色光华里,那一点红色光芒分外夺目、原本波澜微起的湖面重新化作一滩死水,月魄淡淡的光华下白衣祭司静静的立在湖水的旁边,一人竟似震慑住了整个圣湖中蠢蠢欲动的恶灵。

“沉香见过大祭司。”

头戴金叶饰冠的教主沉香,她穿着鲜红色的长袍,领口和前襟上各绣有一条二指多宽的曼珠沙华叶纹。身后站着一行人,均是白衣白冠,长袖流襟,负手静立。

借着月光,寂夜大祭司静静的看着沉香。

那是一双没有情感的眼睛,如同水晶一般通透。那平静的目光下却蕴含着摄人心魂的力量,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你杀了霍胤?”大祭司寂夜淡淡的语气,像是质问又好似自语,“是了,连我交付的血祭大典也不曾前来……你真不该那样做,沉香。”

“伦泉、玄谷、昆海、朝迎风、暮还松、临雀、承暗、舍元、幻血……十二玄关来了九位,空破虚、心断空、齐旻呢?”淡淡的语气轻声询问着众人。

“大祭司,求你慈悲……沉香她是一名好教主,大司命霍胤的野心只会将整个南疆带入连绵不休的战火……”

那一瞬间,两边遥遥望着的众人中,沉香身后的一个美丽少女忍不住檀口微颌柔声轻道。那是一个周身焕发出淡淡柔光的女孩,有着披肩的银色长发,光洁的额头上勒着丝带,上面缀着闪光的宝石。明亮的宝石下,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和旁边一行人的肃杀截然不同,那是一股从骨子里带来的和煦如风般温暖的光芒。

这样明亮的眸子和那轻柔的声音总会让人不忍拒绝。

然而,圣湖面上空虚立的白衣祭司随之而来的话语,却是:拒绝。是的,大祭司他要废黜沉香的教主之位。

“我可以罢黜你师父琉珞,你,当然我也可以。”白衣祭司看着面露笑意的沉香顿了顿语气,那双水晶般的眸子转过目光看着这个柔弱的少女接着又道,“镜心,你说我让你做教主好不好?”

“不不……大祭司我不行的。”美丽少女像是受了惊吓般,摇着素手慌忙的向后退了一步。

“哈哈……还真是有趣!”

下一刻,

寂夜双目一眯,两道寒光从水晶般通透的眸子里爆射而出,冷喝一声:“九大长老、镜心神女、五明使这么大的场面,沉香你既要动手还墨迹什么……杀!!!”

唰!

刹那之间,一股无形的灵力,狂风乱卷一般,朝四下层层荡荡弥漫开来。

这股无形灵力,似阴似阳,似刚似柔,似微风拂水带起一丝涟漪,又似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教人无所适从,无所反应。

所有人倶是骇然变色,倒吸一口凉气。

修为高如沉香教主、镜心神女之辈,当即运起灵力结成手印法诀抵挡,而修为低者,譬如九大长老、五明使带来的一众教兵,竟是噗通一声闷响,全都跪倒在地,心如死寂,毫无反抗之力。

君王一怒,伏尸百万。

寂夜这一击,霸气无双宛如人间君王般,叫人难以相抗。

啵!

寂夜伸出右手,虚空一点。

空中登时闪烁一下,一点金芒闪现,而后带着鬼哭神嚎般的咆哮,直往一行人中实力最强的沉香教主点去。

快!

那虚空一指,快到了极致,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快若流星!!

空气似被撕裂开来,一道金色光线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眼中,其划过空气时甚至都出现了焦灼的痕迹,那道金线所穿过的空间,宛如起伏不止的波浪般,又似汹涌澎湃的急流,一股热浪带着丝烟气仿佛是火焰缓缓向着这边烧了过来!

这快如流星的一指仿佛停滞了般,偏偏让人生起无法避开的念头。这正是快到了极致的表现,众人心里暗禀。

“苍虚指!快结阵势!躲不了!只能抗!”沉香一声暴喝,纤细的身子急退。

砰!!

一声刺耳的响声响起,金线下,白色的灵沙突然向两侧拂开,化为更细小的粉屑,然后消失。更神奇的一幕出现……急退十丈远的沉香方结成莲花狮子手印,那金光便已至,却突然一分为二,从中断开一前一后向着沉香袭去!

当!当!

宛如横木击铜钟般,伴随着两声巨响,沉香的身前,亮起一朵莲花,那莲花花开九瓣,从上到下护住沉香的周身只是维持了那么一瞬便被击散开来。接着,沉香的身子再次拔起,宛如虚空飘落的鹅毛般,在空中打了轻飘飘的几个转后方才将那虚空指劲尽散而去。

“啪啪”一阵轻响,沉香教主不顾被那指劲所击散的冠饰,轻拍素手,抑去嘴角的血丝后面露惊叹道:“好厉害的苍虚指!大祭司不愧为大祭司,这失传了三百年的禁术威力当真是让沉香小女子大开了眼界!”

苍虚指,月神七禁之术之一,自十四代大祭司归藏老人去世后,便已失传,距今已有三百余年。指如其名,威如苍天,快如流星,似幻似虚,迅不可躲。只因太过涩奥玄密,最终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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