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何方仙友?”脱口而出后,宁玉楼便发觉自己犯了个蠢——这人身上有邪气——虽然只是丝丝缕缕——不自禁的从这个青衣男子的眉目间流露出来。但其身上的法衣长袍不早已说明一切了么——那是一身绣有北斗星辰的法衣,与道家不同的是:那袍子在中央正前、后背绣的是月牙的图案,而袖口、领口却是些桫椤树叶的纹绣,这显然是拜月教的路数,月与桫椤树不正是拜月教的象征么?
青衣男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只是静静看了眼藏在宁玉楼身后的阿萝,微微一笑:“小姑娘还真是可爱呢,可惜却是白日宫边的,真是让人遗憾……”
阿萝受他一惊却是躲在宁玉楼身后不在露头,而宁玉楼则是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稍稍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宁玉楼心里有些紧张——眼前这个人,居然已经在他这样感官灵敏的武林高手不知不觉之中,将这个巷子四周布下结界,隔绝开了外界和这个空间的联系当真不简单、不易对付啊。
“紫电剑,难怪……昔日大烈胡驭的九御神兵难怪这般快我施术法的结界便要溃散。”青衣男子扬了扬眉,有些傲气的微笑了一下,“宁玉楼,你这紫电神兵虽是不错,可你的修为还差了些。”
“哦!阁下不试试怎么得知我的修为到底行不行呢?”看着对方气定神闲的样子,宁玉楼有些气不过,冷声道,“你的法术虽能困我一时,但也不见得伤的了我!”
“哦,哈哈,你还真是有趣呢。哈哈”闻言,青衣人哈哈冷笑。
“你——你到底拜月教那位妖人?!”再也忍不住,宁玉楼瞪着双目死死盯着他问,手指用力抓住了紫电剑柄,一股杀气由心而生,手中紫电剑发出吟吟低鸣。
“你不是要夜探灵鹫山么?便是我面前你都难有作为——”青衣人只是莫测的笑,看着一脸警惕之色的宁玉楼接着道,“你手持名剑,想来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反正你也绝非我的对手,你既然那么想上山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去。”
“你、你究竟是谁?”不料对方竟然连自己打算夜探灵鹫山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宁玉楼更加的惊惧有些捉摸不定。忽然间,手中长剑一动、运足真气的长剑迅速往前一划,想要迫开青衣人,将有些的溃散的无形结界击散,逃出小巷。
然而,长剑还未触及无形的屏障,凭空里仿佛有看不见的大力涌来,推着长剑连着宁玉楼本人一直往后退去。宁玉楼连使三道力方才勉力定住脚,只可惜那一剑的攻势却被生生的止住了。
“我叫扶光。”缓缓收回抬在半空的手,青衣人淡淡说着,眉间邪气一闪而逝。
宁玉楼的眼睛里闪出耀眼的光,脱口惊呼道:“扶光!星殿九大护法,你是拜月教的——”
“拜月教星池大护法——摇光殿主。”青衣人接了下去,微微而笑。
“哈哈,灵鹫山仙境白某倒是正好想要领略一番。”说话间,便见一人影由远缓步行来,那人长脸深目,瘦骨棱棱,双鬓虽是微微发白,瞧来已有五、六十余岁般年纪。但却一身素白华衣,自有种说不出的清雅、出尘意味。
扶光见此人,竟能毫不受阻的进入自己的设下的“界”,不由眼中光华闪过,心中暗禀。待瞧到其背上所负的三弦胡琴之时终于脸色一变。
“白衣仙翁飞神剑,名满太行白雪山。”扶光长袖一挥,将手背在身后忽然吟道,接着眼中光彩熠熠盯着来者一字一字吐露道,“前辈想来便是成名三十年来名满北方六道九州,江湖人称‘白衣神剑仙‘的白三弦,白老前辈吧。”
“呵呵,霍胤老鬼可在?白某不远万里便是想一会咱们这位拜月教的大司命的呢。”白三弦说话的语气虽是云淡风轻,但是目中却仍是露出一丝悲色。
百余年前,昆仑三仙之一吕至坐化长白山,留有一本剑经于长白山便是这《雪藏经》,此剑经原本本是无名,只因藏于长白深山积雪处近五十余年而未曾让人寻到,故江湖好事之人便纷纷揣测是否为雪崩将经书埋于积雪地下,以后口口相传便将这剑传作《雪藏经》寓意‘经书藏于雪中’,其后倒是让长白山一采参客偶得之,其后辈凭着剑经绝学闯出偌大的“白衣神剑仙”之威名。
这后辈说的便是白三弦。先前拜月教前大司命霍胤单人灭尽天南道高手,溪川为天南道四大护法更是未能幸免,白三弦一生收徒十数余人,时至今日所留的已是不多,有所作为的更是寥寥无几,这溪川便被其视为衣钵传人。
此次随白日宫大批弟子横渡南下澜沧江,无他,唯报仇而已。只因性子急,倒是成了最早到的大理的一批之一。
“也罢,我先会会你这拜月教的护法,再去找霍老鬼算账!”说罢,便见白三弦从背后的三弦胡琴中取出一柄手指般宽细的长剑,刷的一响,拔剑而出,伸指在剑身上一弹,嗡嗡之声,阵阵剑鸣良久不绝。只见他一剑在手,笑容忽敛,左手捏个剑诀,平推而出,诀指虚点,右手长剑轻递而出,这一剑快如急光电闪,剑尖泛起一点寒意连刺扶光周身二十八处要穴。
扶光瞧他剑势沉稳,偏偏剑招使得那般快,心中也是暗赞,只是嘴上却不服输道:“白前辈痴长扶光几岁,一手剑法自是不凡,不过若是想仗剑来我灵鹫山撒野只怕还是不够。”说着手上也是不弱。只见其从袖中取出一物——却是两柄玄黑色符令,那符令形似尺状不过一尺半来长,而且平头两侧并无锋刃,既不像刀亦不像剑、便是匕首也不像。只见他左手握一柄斜指,右手举起一柄便要去截住那剑锋,丝毫不见其弱。
两人出招快极,竟是以快打快,只是转瞬便已交击数十余击。宁玉楼只觉眼前白影、青影交相乎闪,一时间二人竟斗的个不相上下,白三弦乃长白山成名三十年的高手,手中那柄一指宽的螭吻剑更是北海寒冰玄铁所铸。只是不知那玄黑色符令是什么东西所造,二人相互连攻三十招余,竟始终未伤分毫。
五十余招过后,扶光接着螭吻剑上的力道向后窜开,凝立不动。只见白三弦剑势展开,长剑忽左忽右,连番翻转,似是带起一道道气劲,周身上下似有云气环绕,一柄银白色细剑猱身抢攻。扶光见那剑势有些古怪,手中符令每于剑相击之时便觉一道寒气打入体内,不敢再接只好闪身相避,只是偶间快攻三招,逼得白三弦回剑防上一防,他却又接着机会纵身跃开。
却说白三弦一柄细白长剑使开来,白光闪闪,寒气逼人,兼其出手甚是迅捷。扶光一避再避,心道:“这白老儿剑招太过厉害,剑法精简变化倒是不多,只是剑招间三分灵动之气,使人便是看破剑招却也破无可破………”正想先行撤去,忽听得宁玉楼一声高呼:“好厉害的白雪盖顶!”然而一个“顶”字尚未出口,便见白三弦整个人长窜而出,高高跃起,长剑直劈而下,一招很是普通的长剑至上而下的重劈,竟让白三弦使出一丝天地万物自然韵象般变化。那简单的一剑至上而下竟如飘雪袭顶般。只见这一剑重如千钧,疾如光电,那细小的剑尖竟如万点雨滴般带着奇寒的真气朝那扶光魁首刺去,这化简归繁、返璞归真的一剑便足以彰显白三弦近三十年的“白衣神剑仙”之威名。
快逾电光火石的一剑,扑扑的数声轻响,长剑刺空划破布帛的声音不断响起,只见扶光立身之处一个青色的法衣立在哪里,那一连快如电闪的长剑竟全部刺空只是刺中了这空空如也的青色法衣,也不知那扶光使的什么手段,一身紧身内饰白衣,整个人高高立在墙头。
“白前辈好厉害的剑法,扶光今日算是领教了。我便在灵鹫山上等待白前辈大驾光临!”
“好厉害的金蝉脱壳!”白三弦见人已脱身远去,只好收了长剑入琴,摇头叹道。
原来只是那一瞬间扶光此人便已觉白三弦那一剑剑意将其周身锁住,难以脱身便施了个李代桃僵之计脱衣而去。其青色法衣代其受了凌厉攻势,自己却全身安然脱身而去。便是宁玉楼与阿萝也不禁同时喝道:“好身法!”但见脸上有些异样的白三弦转身提步便欲走,二人终未再发一言,只好跟其离去。
“我原道拜月教不外如是,今日白某使尽全力也未能伤得了一名拜月教星池九殿护法。此次只怕麻烦了,玉楼,你可静待明日前辈亲来,切莫妄自尊动作无为牺牲。”一行人出了界环限制后,先行在前的白三弦忽然告诫道,然而微待宁玉楼回答整个人便消失在楼宇阁楼顶间………
“是。”宁玉楼只是对着白三弦远去的身形遥遥一礼,以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