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茜的姑妈有一个圆形的金首饰,她用一根细细的链,总是把它系在脖子上。露茜猜想,这里准有什么异乎寻常的缘由,里面究竟放着什么使露茜纳闷。
露茜终于使姑妈同意给她看看那个金首饰。她把首饰放在平展开的手上,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塞进缝隙,盖子猛地弹开了。
令人失望的是,里面只有一根极为寻常的、结成蝴蝶结状的女人头发。难道全在这儿了吗?
“是的,全在这儿,”姑妈微微地笑着,“就这么一根头发,我发结上的一根普普通通的头发,可它却维系着我的命运。更确切地说,这一根纤细的头发决定了我的爱情。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也许不理解这点,你们把自爱不当回事,不,更糟糕的是,你们压根儿没想过这么做。对你们来说,一切都是那样直截了当,来者不拒,受之坦然,草草了事。
“我那时19岁,他不满20岁。
“一天,他邀我上山旅行。我们要在他父亲狩猎用的僻静的小茅舍里过夜。我踌躇了好一阵。因为我还得编造些谎话让父母放心,不然他们说啥也不会同意我干这种事的。当时,我可是给他们好好地演了出戏,骗了他们。
“小茅舍坐落在山林中间,那儿万籁俱寂,孤零零地只有我们俩。他生了火,在灶旁忙个不停,我帮他煮汤。饭后,我们外出,在暮色中漫步。两人慢慢地走着,此时无声胜有声,强烈的心声替代了言语,此时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们回到茅舍。他在小屋里给我置了张床。瞧他干起事来有多细心周到!他在厨房里给自己腾了个空位。我觉得那床铺实在不太舒服。
“我走进房里,脱衣睡下。门没上栓,钥匙就插在锁里。要不要把门拴上?这样,他就会听见闩门声,他肯定知道,我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我觉得这太幼稚可笑了。难道当真需要暗示他,我是怎么理解我们的欢聚的吗?话说到底,如果夜里他真想干些风流韵事的话,那么锁、钥匙都无济于事,无论什么都对他无奈。对他来说,此事尤为重要,因为它涉及我俩的一辈子———命运如何全取决于他。不用我为他操心。
“在这关键时刻,我蓦地产生了一个奇妙的念头。是的,我该把自己锁在房里,可是在某种程度上说,只不过是采用一种象征性的方法。我踮着脚悄悄地走到门边,从发结上扯下一根长发,把它缠在门把手和锁上,绕了好几道。只要他一触动把手,头发就会扯断。
“嗨,你们今天的年轻人呀!你们自以为聪明,聪明绝顶。但你们真的知道人生的秘密吗?翌日清晨,我完整无损地把这根普普通通的头发取了下来!它把我们俩强有力地连在一起了,它胜过生命中其他任何东西。一到时机成熟,我们就结为良缘。这就是说,一根头发虽纤细,但它却维系着我的整个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