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恨声道:“怎的不记得!去年如果不是义天兄刻意围护,这小子早已给贺狄两家驱逐入暮归庄了,又怎会出现这么一个,对我邱族而言极度不利的单向赌约。”
邱乐秋心中暗叹,这老家伙真是食古不化,脸上却不流露出来,说道:“邱贺两族会有这个赌约,其成因是:一年多前,家父将流落至此的故友之孙贺儿收留在邱府,一半是怜悯故友家中剧变,一半是因为家父以为贺儿与我邱族有缘。而贺儿短短半年,便在毫无根基的前提下习得灵气,领悟能力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因此家父以邱族子弟的名号,将贺儿推荐到村庄上的鹿寨学院进修。”
“却举却遭得贺狄两族的强烈反对,理由很简单:贺儿既不是邱族子嗣,也不是暮归庄人氏,身为异乡之子却没有当地学院的荐举信,按俗例不能入读鹿寨学院,更惶论以邱族子弟的名号入学。不过鹿寨学院的萧院长爱惜贺儿的天赋,极力保荐贺儿进入学院,加入与我邱族交好的苏族出面斡旋,贺狄两族才勉强同意贺儿进入学院,但贺族却乘机提出赌约。家父以贺儿前途为重,便应允了贺谨言的要求条件,与贺族订下赌约。”
邱乐天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那就是:以易贺能否在一年之后的孤鸿典礼中成功通过三关测试为输赢基准,执行以下三条规则:一、倘若易贺成功通过明年孤鸿典礼的三关测试,邱族的鸿杰总人数增加一人。反之,除易贺不计入鸿杰总人数外,邱族须再从鸿杰总人数中减少一人,所减人员由贺族指定;二、易贺参加孤鸿典礼的机会,仅限明年满十六岁这一次,若其测试失败,退出鹿寨学院、搬离邱府、与散户为伍;三、易贺可不参加测试,待孤鸿典礼过后,退出鹿寨学院、搬离邱府、与散户为伍。”
这种史无前例的赌约,不平等的气息直接飘荡在字里行间。难怪邱族的二长老对赌约有如此大的抵触情绪,恨乌及屋,对易贺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易贺一旦现身鸿典的赛场,即意味着触发了赌约里的第一第二条规则。倘若在鸿典的测试中失败,易贺将被刻上耻辱的印记,这对年少的他来说将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这少年的人生将在暮归庄中枯萎,未来的境况将比过去的还要落魄万分,也许再也没有未来。而邱族随之也将颜面扫地,在贺族面前一时间难以抬头。
当然,易贺也可以选择执行赌约中的第三条规定。这样一来,既不必拼命修炼灵气,亦不必让邱族替其担受倒减人数的风险。只是这样一来,他回到原来世界的大门就永远关闭了。
在修灵大陆,年满十岁才能开始修习灵气,原因是,这时人体内的血脉骨骼根基已固,能经受天地万物灵气的涤荡,过早则容易造成血脉受损,导致终生不能修灵。欲速则不达,这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至于何时能提炼出灵气并加以运用,这就看各人天赋及悟性了。天才者三五年,次之者六七年,更次者十年八年,更多的人则是一辈子都无法习得灵气。
暮归庄的孩子年满十二岁后,便可以在课堂上学到提炼灵气的方法。四大家族中一些资质极佳的孩子,刚满十岁就会有族人一对一对其进行点拨。
此外,四大家族的孩子自小修习体术,这样既学到了很多搏斗技巧,又积累了丰富的对战经验。初到村庄那几天,易贺便常常遭到村庄里一些顽皮孩子的欺负,十一二岁大的孩子,一人就可以将他揍得面青鼻肿全无招架之力(当然那时易贺也是个年仅十四岁的大孩子),这种不堪回首的屈辱,直到邱义天得悉易贺是故人的子孙后,才没再发生过。
一年多前,易贺刚出现在暮归庄村边,便被巡界佣兵察觉。巡界佣兵将其强行带去进行灵力检测后,给出的结论是:易贺体内不存在丝毫灵气。易贺从开始尝试修习灵气到举行鸿典,只有一年零八个月。但暮归庄的少年们不一样,他们有六年、七年甚至八年的时间,去作更为充分的准备。
即使易贺习得灵气仅须半年时间的事实,让他们大为震惊,但鸿典并非仅仅习得灵气就能通过那么简单,数百年来,不知多少踌躇满志的天才少年在此中折翼。
修灵常识以及对易贺过往的认知,是贺族敢于提出赌约的自信之源。
按邱乐秋的分析,如果易贺不参加鸿典,邱族必输无疑,而易贺参加并通过鸿典的话,邱族依然有机会与贺族一较高下。
现在形势一下出现了转变,从邱族保护易贺的成长,到易贺决定邱族的荣辱,一时间邱府客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喀!”大长老咳嗽一声,打破了这有点尴尬的氛围:“不知贺儿准备得怎么样了,是否决定参加明天的鸿典?”
邱乐秋温言道:“这一直是贺儿的心愿,对吗?”
易贺微一沉吟,正欲开口,二长老霍地站起来,厉声道:“易贺,如果你不是诚心要为我邱族荣耀卖力奋战的话,就不要再惺惺作态!我邱族签下的赌约,绝不容许坏在一介小子身上。你即便不参加鸿典,我邱族亦不见得真就败给贺家,更不必冒倒减人数的风险!你要走便走,邱族不留无用之人,这就请……”
邱乐羿出言制止:“二长老何出此言!还请消气回座。”邱乐羿在家族内虽只位列三长老,却贵为一庄之主,二长老却也不敢拂其意,只得气呼呼地坐回座椅上。
大长老悄悄拉了一下二长老,吹胡子瞪眼的轻声呵斥:“二弟,别添乱了!大局为重。”
邱乐羿正色道:“贺儿,这件事与你及邱族的荣辱休戚相关,别人勉强不了,全凭你自己决定。现在邱伯伯问你,你愿意代表邱族参加明天的鸿典吗?”
“当然愿意!”邱佩卿喊道,呆在角落那么久,她是越听越焦急,若在平时早已按耐不住了,此刻一听伯伯问话,便马上抢着回话:“这是易贺哥哥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是吗?”说完,一脸渴求的盯着易贺。
“卿儿,你休要插嘴,让贺儿亲自答复。”邱乐羿并不买账。
邱佩卿便即撇起了嘴巴,然后紧紧盯着易贺的脸。可是,她却看到最害怕的一幕出现了:
易贺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