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绝尘的勇武确实无人能敌,虽然看上去大概和我一般大年龄的摸样,但从身体里爆发出的那股威能却是我无法企及的。
在决定即使死也要击垮最后一台投石机的意志下,我不断的稳住身形,骑着战马用枪奋力的阻隔涌上来的黑甲亡灵武士。好在他们没有用双手大剑将我斩落马下,而是一根筋的想把我从马上拉下,然后斩下我的头盖骨吸收天灵盖里的灵气。
这样反而让我一步步缓慢的向步绝尘的战团抹去。步绝尘在黑甲武士的围堵中,还能舞动手中的长枪,形成360度的大风车,让黑甲武士无法近身足见他功力的深厚。
刚刚抹进步绝尘的战团,我就感到周围的范围一宽,本来抓扯我身体无数双手,瞬间松了开来,看来还是在步绝尘的周围要安全的多。
于是我背对着步绝尘,用手中的长枪驱赶着涌上来的黑甲武士。而我的加入也让步绝尘少了背后的担忧,虽然我的长枪不能像他那样将黑甲武士逼退,但在步绝尘舞成的大风车中,可以用枪尖点去黑甲武士伸到背后的双手。
既然大家有了共同的目标,背后又多了一道防御,步绝尘有余力将战团推到了最后一台投石车的旁边。步绝尘一个跳跃直接跃到了投石机的上面,然后将长枪向我一送。
刚刚握住长枪的枪柄,就被一股大力扯到了投石机的上面,而失去目标的黑甲亡灵武士们显然显得很气愤,咆哮的声音在黑色盔甲里不断的回响着,拔出背后的双手大剑,想爬上投石机将我们砍下,可惜笨重缓慢的身体始终无法攀投石机的边缘。
没有多做停留,步绝尘就在巨大的投石机的周围上下快速的移动着,每到一个关键的节点就用长枪突刺几下,由于失去了战马的冲力,投石机不能像先前一样只需在关节部位点几下就就能毁了投石机,需要击断各个连接的关键节点,才能让投石机瓦解。
双手死命抓住投石机,将脸紧紧的靠在上面才发现投石机原来是用无数根骨头凭借而成。一股恶心晕眩的感觉充斥了我的全身。
而步绝尘此时还在投石机的周围不停的跳动着,显然投石机上的节点很多,一时半会是无法全部击断。
此时,在城中中军大营的帐篷外,大将军眺望着最后一台投石机上不断跳动的身影,眼中含着泪花,口中默默的说道:“从你懂事的时候,你就开始违抗我,无论是作为将军的命令还是父亲的嘱咐,你总是违抗我,今天依然违抗我,难道你的违抗就是为了今天,为了让我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死在亡灵的屠杀之下。”
与此同时亡灵大军最后的阵营中,一个立在骨龙脊背上,全身套着缭绕蓝色气体的铠甲,眼眶中发出深邃的蓝光,从口腔中发出带有共鸣般回音的干瘪笑声:“哼哼哼,有意思。”
听到骨龙脊背上身影的话,一个被身披火红色斗篷,身穿火红色铠甲,胯下骑着燃烧着火焰的骷髅马,时不时从铠甲的缝隙中冒出红色的火焰,骷髅的脑袋整个被火焰包裹的骑士,从阵营中步了出来。
死灵骑士,作为黑暗深渊中高阶存在的军团将军,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的王对卑微人类的赞扬。只是在微微对骨龙脊背上的身影点了点头便带着一路火焰向步绝尘的位置飞奔而去。
死灵战马作为死灵骑士的专属坐骑当然具有相当的实力,所过之处火焰丛生,久久不能熄灭。来不及躲避的黑甲亡灵武士们被死灵战马的冲力掀翻,粘在身上的火焰顿时将黑甲亡灵武士的整个身体包裹。
火焰中黑甲亡灵武士发出痛苦的哀嚎,瞬间便被化为了气体,消散在空中,看到汹涌而来的奇怪火团,就像天空中陨落的流星般拖着长长的尾巴,只是方向由垂直变为了水平,我的心紧了紧,也为正在投石机上段的步绝尘捏了把汗。
因为我看到火团的目标直指步绝尘,只一眨眼的功夫,火团便击打在了投石机的上部,将顶端击的粉碎。
不知道步绝尘是否因为躲避从空中掉落,还是因为被击中从空中掉落,反正此时他正从空中掉落。
损毁的投石机不断从上面掉落着骸骨,整个投石机都在不断的颤抖,随时都会崩塌,一条紧连顶部的长绳,由于顶部的被摧毁,正急速的被某样东西拉扯着,发出长长的“嘶……”声。
定眼望去,一个像是螺旋桨的陀螺正在急速的旋转着,上面拉扯的正是失去顶端连接的长绳,另一端则连接着投石机上长长的抛射杆。
我的心中顿时冒出了一个想法,九死一生不如试一试,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于是在火团击穿投石机顶端并向半空略去的同时,从顺着步绝尘下落的方向往下跳,在半空中我接着了步绝尘,然后借着冲力,抱着步绝尘的身体,落到了抛射杆上面。
在断落长绳的作用下,投石机在倒塌的瞬间像抛射地狱岩石般把我和步绝尘抛向了城里。
落到地面的死灵骑士,看到这一幕一团火焰从周身蔓延了开来,愤怒的仰天怒吼,只是发出的声音却是无比的低沉和沙哑,周围无法躲避的黑甲亡灵武士被火焰蔓延而过纷纷化为了气体。
我抱着步绝尘不断的在空中旋转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要如何安全的落地呢,在这样高速的抛落中不被摔个粉身碎骨才怪。
慌乱中,在自己的身上找着一切可以用的东西,甚至连刚刚亮起的同生共死的技能都用上了,可惜还是无法减缓耳边呼啸的风声和向下跌洛的势头。
没办法粉身碎骨的命运随之而来,在一番努力之后我也只好欣然接受,不过幸运的是这样的死法很干脆,至少比削去头盖骨活活疼死来的痛快。
半空中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在不断的下坠,而且速度越来越快,闭着双眼紧紧搂着步绝尘的身体,等待着身体四分五裂。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身体一滞,身体有所停顿的感觉,但我不确定,只是在撞塌一座房屋后昏死了过去。
中军帐外的大将军望着身边的祭祀说道:“施法了吗。”
祭祀有些不确定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法术确实发出去了,但……。”
大将军不在理会祭祀的罗嗦,径直往被撞塌陷的房屋狂奔而去,身后军官们都紧随其后,纷纷涌向了塌陷的房屋。
此时大将军显得有些狂躁,双手不停的在塌陷房屋的废墟中翻找着,军官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将军如此狂躁,一同随着大将军翻找。
“在这里。”一个军官发现了我露在外面的一条胳膊,此时大家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里,随着废墟不断被扒开,大家的心也在不断收紧。
大将军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看到的是一条断裂的胳膊,但当我的身体完好的呈现在大家的满前时,所有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祭祀兴奋的大叫着“成功了,成功了,我就说我的漂浮术发出去了。”
而大将军和军官们则鄙夷的看着兴奋中的祭祀,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从两个人被抛射过来你就开始念动咒语,直到两个人跌落你才发出咒语有什么值得庆贺的。
不过鄙夷归鄙夷,两个人总算是逃过了粉身碎骨的下场,那么接下来有祭祀在场的情况下,两个人生命应该无忧了。
此时我却还处在昏死的状态,对自己已经逃过一劫毫无知情,但接踵而来的意外让我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顶临时搭建的帐篷中,连忙摸摸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没有四分五裂,在往自己的手腕看去,倒计时正在一秒一秒的减少着,不过手腕上却多了一大截灰色的时间,大概有一个月之多。
心中有一些喜悦,既然没有死不管今后如何,就像步绝尘说的那样“活着的感觉真好。”
一想到步绝尘,我决定去看看他,在共同出生入死中,在心中对步绝尘产生了一丝的情谊,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出生入死中建立的生生相惜的感觉。虽然他是个虚拟人,但这里却是和虚拟人生活在一起的最后的世界。
跳下床跨出帐篷,已是一片夜色,打鼾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管老兵还是新人都进入了梦乡。新人们终于懂得如何去享受这片刻的安静,看来今天算是守住了城墙。
前面一个身影看到我跨出帐篷,立刻转身向我跪了下来,我吃了一惊,往过跪下的人一看,心中更是惊异万分。
“步将军”,我立马走上前去,双手扶起步绝尘,“你这是……”千万个疑问在我的心中不断冒出,虽然我救了你的命,但你也不必要行这么大的礼,在军中士兵营救长官也是军规的一条。
“主人”步绝尘一开口就让我不知所措,我的心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就因为救了步绝尘,就成了步绝尘的主人了?
我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说道:“步将军,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够资格做你的主人呢。”
“主人,以前步绝尘在被你救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步绝尘脸上显出了解脱的神色,然后转而坚毅“如今的步绝尘就是你的仆人。”
玩笑开大了,不知不觉间自己多了一个将军仆人。
“步将军,其实救人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按照军规上的事情来做。”不知道多了一个将军仆人是好是坏,但是已步绝尘的威能,我又如何做的了他的主人呢,我做他的仆人差不多,在他的威能下,或许我还可以找到靠山。
“主人,并不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才成为你的仆人,就算你不救我我也打算死在战场上,你对我使用的同生共死,让我们的生命紧紧的联系到了一起,也让你成了我的主人,以前想在战场上寻死的步绝尘已经随风消逝,现在的步绝尘就是以主人的安危为使命的仆人。”步绝尘脸上坚毅的神色久久不散。
默默的望着步绝尘,看着自己的属性,果然同生共死的后面多出了一个名字——步绝尘。
而此时同生共死的技能显示变成了灰色,为不可使用的技能,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技能要如何才能用的出来,难道非要到性命攸关的时候才能使用。
从以用技能的记录中可以看到同生共死可以让两个人的生命形成一个共体,有主仆关系,一切的生命象征都以主人为主,主人死则仆人亡。
也就是说在对步绝尘使用同生共死的时候,已经将我和步绝尘的生死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这倒是我在慌乱中用出同生共死没有想到的。
我也不知道该做如何感想和回答,因为我看的出,步绝尘对这个世界的厌恶,他已经早就打算离开这个世界,甚至想对主导表达些什么,但是我的多此一举却让他多了一个累赘,让他无法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心中感到有些愧疚于步绝尘,毕竟他是个英雄式的人物,英雄是不应该成为别人的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