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堂皇的会总算是开完了,然后领导就分配了两个教官给我们,让我们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残酷的军训,为期半个月。教官带着我们去了操场,然后我们就一一自我介绍了一番,这样的行为是很形式主义的,即使每个人的介绍是多么的无懈可击,多么生动,我还是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甚至在路上遇见时,还会暗自寻思,这个是和我一个班的同学吗?或许是吧,又或许不是。
大伟是第一个介绍自己的,声音很洪亮,气势也不凡,最主要的是,他介绍自己的时候,还会穿插几个笑话,然后就引起周围人的一阵阵笑声,当时导员也刚好经过,给了大伟极高的评价。我和齐海是无尽的羡慕嫉妒恨。齐海也不甘示弱,开始夸夸其谈地介绍自己,也学着大伟讲笑话,最后的结果是笑话太冷,让我们感到寒风飕飕,不知所措。大伟和齐海好像天生就爱攀比,不把彼此比下去就誓不罢休。
我没有勇气介绍自己,坐在一旁,等待合适的时机,卢龄航也羞涩得手足无措。我是在一半人,或是大半人都介绍完自己之后,开始介绍自己的,我的介绍显得很平凡无奇,我蛮以为我这样的介绍,就等于无济于事,别人还是记不住我,我还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小人物,而结果却适得其反,你们知道吗?有一种叫多米诺牌的东西,也就是它,让我的名字在大家心里根深蒂固。
卢龄航的介绍就显得有些文绉绉的,要不是在这样看到他,别人还以为他是从哪个古老的朝代穿越过来的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点,有每个人自己的方式让别人记住自己,卢龄航的方式就显得与众不同了,这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似乎也在大家心里埋下了深深的根。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惨无人道的军训,其实军训本身没有什么意义,我们不可能通过半个月的军训就把自己培养出军人的气质。军训中也并没有特别让人留恋的故事,莫过于每天很早起床,跑步,站军姿,唱军歌,仅此而已。当然也少不了每天必备的军训感言,这也是莘莘学子抓狂的事。我写了好多军训感言,有时候还会很自恋地拿出来,让我的舍友们顶礼膜拜。
《军训感言》
一晃神,我们今天的军训就在嘹亮的军歌声和整齐划一的迷彩服中结束了。全身酥软只剩下疲乏,心里却感到充实,像傲然于枝头的梅花,哪怕严冬是怎样的残酷,依旧熠熠生辉地在枝头展示自己的坚毅。我们何曾不是这样,即使军训多么的辛苦,我们咬咬牙,依旧还是坚持着,我们严格地执行着教官的指令,一群刚刚离开温室呵护的花朵,太有自尊,太好强,又有谁会轻易服输呢,作为浙江大学的学子,我们能做的就是坚持,怀着一股不服输的干劲,
今天的天气显然不尽如意,天空是那种压抑的铅灰色,满以为没有了艳阳高照,我们的军训就不会那么的累,其实不然,我们还是清晰地体会到了军训的艰辛,那晶莹的汗水顺着两鬓,不断地流淌,那些在教官指令下的,敏捷的动作,那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叫喊,这就是我们的军训,一群充满干劲的孩子的军训,
晚上,回到寝室,我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显然是已经疲惫不堪了,真想倒头就睡,然后就什么都不管,睡到天昏地暗,但我们不能,这次军训何尝不是一次锻炼我们的契机,或许过了很久我们就会遗忘这次宝贵的记忆,所以很有必要写点心得,记录下我们在军训中的点滴,其实谁都知道,军训很累,就像今天我5点就睁开婆娑的眼睛,然后就火烧火燎地赶去军训,然后就在心里抱怨军训真是没有天理,但当我们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寝室,我们才会感到,学校安排军训的良苦用心。
军训感言
天空是黯淡的,像是翻倒的墨汁,晕染开来,把大片大片的的淡蓝色底稿,染成那种深深沉沉的灰暗色彩,些许也会流露出那侥幸的蓝色,然后我们就可以在每个人的眉心里看出那一丝丝的怅惘,在每条汗水流过的痕迹里,看出那些无奈和抱怨。
军训第二天,依旧是那些千篇一律的动作,那些僵硬的表情,我们或许千万次想过放弃,但是我们还是没有,毕竟我们的军训才到了第二天,军训真的就是这样的无趣,或许只有当一群飞鸟从我们的头顶疾驰而过,会使我们多了几份乐趣,然而在我们几秒钟兴奋之后,我们又会被军训的口哨束缚,我们现在是不是真的像一个真正的军人,站如松,坐如钟,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现在只是在体验那种我们不曾拥有过的生活罢了,踉跄的身子就真的能让我们受益匪浅吗,我还是无法知道,只有当我们有一天,遇见了难以克服的困难,我们也许能不自然的多几分坚毅。
每天我都会在宿舍,深情款款地炫耀自己的军训感言,在军训的日子里,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乐趣了,总不至于让我在宿舍唱军歌,以此来打发时间吧,那不仅仅是我们宿舍的人要灭了我,以绝后患,隔壁宿舍的同学们也会见义勇为,把我给灭了,让我万劫不复。
军训时的确没有发生什么可以值得回忆的事,所以我们可以直接把军训这段时光给忽略掉,把镜头直接对准军训结束那一天,那一天,全班的女生哭得稀里哗啦,要不是我是男生,要不是我有自知之明得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也会哭,人是很奇怪的动物,虽然军训是多么无趣,但是真的没有了军训,就会不自然地伤心。
我们送教官走的时候,那一个个叫依依不舍,足有十里长街送总理的气势,或许比喻有点欠缺,但是可以很形象生动地描绘当时的情景,但离别是安排好的节日,终究有一天会来,我们躲不了,我们也不必要躲。难道我们能躲过岁月的冲刷吗?应该是不能的吧,这仅仅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日子还是会轰轰烈烈地往前奔跑,我们要么紧跟其后,要么就是被远远地甩来,独自一个人呜呼悲哉,然后深恶痛绝地呐喊,抱怨,彷徨。
军训的日子里并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发生,而当军训结束了,就出现很多出乎意料的事。好似没有了教官严厉地约束,所以就为所欲为。这样的故事开始于军训结束的那个晚上。
当时送完教官,一群懵懂的大学生泛着泪光回了宿舍,卢龄航可能是天生的冷血,对于这种感天动地的事,情绪都不会突然的高涨或是低落,所以,我就把“淡定哥”这个崇高的头衔授予给了他,齐海是和我一起回地宿舍,一回宿舍,齐海就习惯性地点起一根烟,然后跑到厕所这样的风水宝地,去稳重地思考,我就显然有点伤感了,或者就是齐海说的,我有点小家子气,这样离别的场面,也不至于这样。
当齐海考虑完他的人生,我开始从我的伤感中恢复过来,我们才意识到,大伟还没有回来,当时是一阵诧异,然后就陷入胡思乱想中,卢龄航天真地说:“大伟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被劫色了,或是被人贩子拐卖了。”齐海顿时投去了轻蔑的眼神:“卢龄航,如果你的智商能再第一点,我就佩服你。”而我就哈哈大笑起来,卢龄航居然也会这样凄凉的冷笑话,实属罕见啊。
齐海最后断言:“我觉得吧,大伟肯定是和外面的古惑仔群殴了,现在和有可能是丧尸大街上。”“你的想象力能不能不这么血腥啊。”卢龄航反驳地说,以此来报刚才的一箭之仇。我就在一旁笑话他们,其实他们有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就是喜欢装深沉罢了,好像自己已经经历了生老病死似的。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大伟肯定是和某个女生出去外面鬼混了,否则不至于这么晚都不回来,开学以来都是我们四人帮一起行动的,今天唯独少了大伟,显然有些蹊跷。
大伟后来还是回来了,事实验证了我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确的。最后可以得出结论,男孩子也是可以有第六感的。“我亲爱的兄弟们,我回来了。”大伟说完,就对每个人左拥右抱,好像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好恶心啊,滚滚滚。”齐海是最受不了这样的场面的,大男人抱在一起,算是怎么会事啊。卢龄航一贯冷静,抱就抱吧,有什么的。最后是我不解风情地问:“大伟,你去哪里鬼混了啊,这么晚才回来?”
大伟的脸上,顿时泛起朦朦胧胧的红晕,然后害羞地说:“被你发现了。”齐海停了,扬长而去,抛下一句话:“这个宿舍的人都是奇葩,你们杀了我得了。”齐海最喜欢去的地方莫过于那个,让他眷恋的厕所。大伟洋洋洒洒地说了好多废话,但是主题很明确,就是大伟找到了女朋友。现在才真正地意识到,21世纪,什么最重要,无可辩驳的,就是效率。
原来大伟在军训那会就和站在他旁边的一女生眉来眼去,日子久了便生了感情。我们都知道,在军训这样艰苦的环境下,一个男生越温馨,越体贴,那个女生就会越感到,这样的男人可以托付终身了,所以大伟就成功打入敌人内部,然后就一举歼灭。
这样的暧昧风波很快就在学校传播开来,所以大伟和那个女生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牵着手在偌大的校园中闲逛,然后就引起周围人群的羡慕嫉妒恨。每当晚上,大伟就会和那个女生纠缠不清,内容绝对是少儿不宜的:“宝贝,我想你了,你想我吗?如果你不想我,我还是决定想你,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每天都会辗转难眠,就是因为太想你。”
恋爱中的男男女女,智商显然是不够用的,记得刚开学是,大伟还教导我,作为一个男人,要稳重,要有担当,现在我绝对是看不见大伟的稳重在哪里。齐海用一个很精辟的词语修饰大伟,那就是“幼稚”,惹得我们哄堂大笑。大伟大度地说:“你们就嫉妒吧,有本事就你们也找一个啊,别到我面前瞎咧咧。”
我是通过大伟的引荐,认识他的女朋友的,她也是我在这个学校认识的第二个女生。“我叫何倩,很高兴认识你。”何倩的声音很甜,好像每天都趴在蜂窝里吃蜜似的。我处于礼貌,就说:“我叫米诺,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很不喜欢和有夫之妇调侃的,万一说了某些本不该说的话,就会惹来醋意。但是考虑到这是我兄弟的女朋友,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地说会话的,没准哪天,我的兄弟大发慈悲,就把她赏赐给我,把我从单身的苦海中解救出来。
在我看来,何倩是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长得也就这么样了,但是很有气质,尤其是穿着军装的时候,所以就把大伟迷惑住了,后来大伟牢骚说:“可能我有点饥不择食了,周倩还是没有达到我梦中情人的标准。”“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厌恶地说。然后用鄙视的眼光一直盯着大伟,试图用眼神杀死他,但是我的眼光不够犀利,没能如愿以偿。
自从大伟介绍何倩给我认识,何倩就频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有时是她一个人,有时是她和大伟在一起,每当看到他们的时候,我就会感到很自卑,主要是受到大伟的渲染,让我对感情的憧憬会这么的强烈。
军训后的一个礼拜是无休无止地开会,大伟总是和何倩坐在一起,缠绵悱恻。我就会伺机寻找离唐晓比较近的地方坐下,选择比较近的地方,是想掩人耳目,不想暴露目标。但是还是被唐晓看见了,她就瞟了我一眼,我是有多么的不屑一顾啊。在内心经历了百般纠缠之后,我还是决定开口。
“这么巧,又遇见你啊。”唐晓嗯了一声,头都没有回,“我就这么不屑一顾吗?”我无奈地说。“哦,没有。”“那你怎么就不和说话啊?”“**,有什么好说的。”我嗯了一声,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这样若有若无的对话,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就停歇了。开完会,回宿舍的时候,我就郁郁寡欢。
齐海嘲讽地说:“我看,你和那个叫什么唐晓的,压根就没戏,人家一丁点都看不上你,你就被枉费心机,自欺欺人了,到头来悲喜一场空,何必呢?”我抡起我床上的枕头,用力地砸向齐海,齐海一出手,齐海没事,枕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棉絮从枕头里飘落下来。我非常生气地说:“齐海,你就等着赔我的枕头吧。没等我说完,齐海就溜之大吉了。
大伟深表同情地说:“米诺啊,我觉得你的爱情素养还不够了,而且又不善于和女生言谈,所以就到了这个地步,以后你应该多学学我,这样我保证,你就能手到擒来。我虚伪地抱住大伟:“大伟,你是个好人,我太感动了啊,我的终身幸福就拜托你了啊。”引得一向淡定的卢龄航一阵阵反胃。大伟自从陷入爱河,对于这样的左拥右抱,早已失去了免疫力,所以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到头来,还是我先受不了了,带着一身鸡皮疙瘩,离开了大伟宽阔的怀抱。
开了足足一个礼拜的会,我和唐晓的关系还是没有更上一层楼,主要是我还是在关键的时刻退缩了,所以就功亏一篑。唐晓和我说的,不是敷衍性的话,就是一些刻薄的冷嘲热讽,要不是我神经够坚强,我想必是早已崩溃了。另外,我觉得我喜欢唐晓,并不是一时的冲动,虽然有些一见钟情的元素。我的哥们每天都会语重心长地劝告我,该放手时就放手,不可强求,而我竟然认定这就是我的爱情。
军训结束了,会也开完了,我们的大学就真正步入正轨,会议结束的当天,我就领到了我的心爱的书籍,我是学法律的,所以一大堆都是关于法律的书籍,一开始还有些新鲜,但是后来就发现,艰涩难懂,整个人都陷入纠结中。
其实我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学法律,就像我的志向并不是在那里,但是天意让我学法,我就丝毫没有抗拒的能力。服从专业调剂是一件很幸苦的事,看着自己的梦想和现实越来越远,难免会有失落,但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不知道,我想,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高中不是也有很多课程不想学吗,但是我们还是费尽心思地学习,而且花更多的精力在上面,最后我们不是也学得很好吗,也不见得有哪里逊色啊。
当我问我的哥们时,我才知道,都是来自莫名其妙的,就像我们莫名其妙地来这个世界,然后莫名其妙地学习,莫名其妙地生活,莫名其妙地不知所措。人就是莫名其妙的,没有想过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才来这个世界,来这个世界到底要做什么,到底要追求怎样的生活,怎么样难过和快乐。这些纠结的问题纠缠在心里,撕心裂肺。
开始正式上课,即使我和唐晓是同一个院的,我们还是很少有机会见面,心中不免有些黯淡,而大伟和何倩就不一样了,终究他们都在同一个班,就有了好多名正言顺的理由在一起,也有了更多卿卿我我的机会。最后我和大伟就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生活过得很滋润,而我的生活就明显是不尽如意的。
大学的班级界定很模糊,就像我在这个班级中是个若有若无的角色,虽然我存在这个班级中,但是很少有人会认识我,类比一下,就是我看见理论上是我们班的同学,我还是会茫然无措地纠结与这个人是谁,这个人我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我是不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