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样支撑不了多久!”
冷策说:“去叫冷月!”
我喊道,“那人说不定还在,你这样太危险了!水流湍急,你根本听不到有人接近!你明他暗!”
冷策说:“现在还有选择么!让你去就去!”
我咬牙,看了一眼水势,只得回头去找冷月,路上因为更急,下去的时候干脆是滚下去的,还是摔到了同一条胳膊。
我刚爬起来,就看到冷月踩水而来,“柳,你手臂怎样!”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快跟我来!”
冷月却将我抱起,“柳说去哪里,这样快许多!”
我用手指着,“从这里上去!”
我们到的时候,之见冷策一手按着两具尸体,另一手正扼住刺客的喉咙,而此刺客已经服毒了。
冷月说:“竟然还有这一处。”
我说:“这里太过险要,当初担心会有敌国利用这里制造水灾,所以隐藏的比较好。”
冷月跳下水检查了一下刺客的尸体,“不出所料,夏北国的人!哼,水势严峻,人家通通都想逃,却偏偏有两个人要进城。我就命人在他们身上做了记号。果然是他们!”
冷策却阴森道,“原来王妹还如此关心封地之外的城门。”
冷月笑道,“这不是为了在第一时间给王兄提供刺客的身份么?”
没时间关心他们眼神之间的较量,我冲冷策喊道,“这样下去不行!我去找几个师傅!”
“师傅?”
我眼见着湍急的水哗啦啦的冲刷着尸体、冷策以及冷月,“滨河这里有一些善于治水的师傅。”
冷策说:“哦?那为何不早些出来?”
我吞了口吐沫,“应该是不想效力于南陵……我现在就去请他们,希望王上不要治他们的罪。”
冷策稍有迟疑,我说:“就这么定了!”
说罢又连走带爬的往回赶,希望他们还在滨河的村子里。身后冷月喊道,“柳,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我看了一眼紧张的形式,“不用,我能……”话还没说完,载了一个大跟头,直接掉了下去。从地上爬起来,就直奔村子。等我赶到的时候,果然正见到几位长者站在小亭里讨论着什么。
我奔过去拱手道,“水势迅猛,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几位前辈对滨河熟悉,又善于治水,希望……”
“不要再说了!”我话还没说完,一位布衫长者就挥了下大烟斗打断我,“看你小子也是离燕人,为什么要为南陵狗贼卖命!”
我拱手道,“可这大水淹的是滨州城啊,如果大堤崩溃,到时候接连三个洲都要被淹,只怕满城都要是饿死骨了!”
“哼!国已不国,我们要这把骨头还有什么用!”
“国自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组成这个国家的人啊!就算几位想要光复大蜀国,那么也应该先解决眼下的水灾!如果大水发出,而南陵国又不想伤了他们的元气,势必不会多管,到时候苦的还是大蜀百姓啊。”
几个人稍有迟疑。
其实我刚刚看他们那股着急劲儿,也明白他们很担心大水,但就是放不下这块心病。
我接着说:“就算有像我这样的狗腿子,那绝大多数人还都是像各位一样的,如果大水过来了,那么他们都得死。他们都死了,到时候谁来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光复大蜀呢!”
我撩开湿透并且被刮破的衣襟,干脆单腿跪在地上,“实在来不及了,就连王上也去堵水,各位前辈就不要再犹豫了吧!”
听到这话拿着烟斗的老者愣了一下,而后眯起眼睛问我,“那冷贼也来了?”
“嗯,冷贼也来了!”
“好,好!”他这两声好让我觉得很奇怪,“快把图纸拿来,我们一起研究下从哪里把水放掉!”
“放水?”
“年轻人,滨河的水堵是堵不住的,我们可以做的唯有引导,尽量将损失减到最少。”
我说:“好,好!您们商量着,有了决定告诉我,我去通报。”
烟斗老者从衣袖里拿出一张油布图纸,“太子殿下来过之后,我还以为大堤会重修,这张图纸会没有用了呢。谁知道……哎……”
这话听得我心酸。
亭子太小,没我站的地方。
于是我杵在滂沱大雨中等他们商量的结果。
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嗯,就这么办!”
听到这话,我赶忙凑上去,“怎么办?从哪里放水?”
老者瞥了我一眼,“我们自己有人!不用南陵狗贼!”
我忙说:“堤坝上好多大蜀人!”
老者说:“哼,他们南陵狗贼哪里肯冒险,还不是用大蜀人的命来填!”他随便在地图上给我指了一下,“你去让这里的人都撤离吧,我们要放水!水会从这里过!”
我说:“那下面有一片田地。”
他说:“要不得了。”
“好,我这就去。”
我转身的时候,见到几排女子拿着工具已经做好准备,老人指了指方向,“走,一起去!”
见他们胸有成竹的模样,我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回到冷策那儿的时候,因为被冲刷了一段时间,冷策和冷月看上去都很狼狈,我冲他们喊道,“他们说要放水。”
冷月说:“那我是不是组织撤离?”
冷策蹙眉道,“他们在何处?”
我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冷策冷哼一声。
我说:“既然已经开始放水,这个洞就先别管了。”我指了一下堤坝,“那儿的人都得撤离,水会从那儿走!”
冷策瞄了一眼,似乎在心中估量,而后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我之前派遣来的人,都是猪么!”
我伸手去拉冷策,“这些人一直住在滨州,当年第一批修建堤坝的时候就有所参与,自然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冷策瞥了眼我朝他伸出去的手,根本不稀罕我拉他,自己爬了上来。但看他动作也不怎么玲巧,看样子累坏了。而冷月,则稍显吃力,我两只手很用力才把她拉上来。
冷月说:“你受伤了?”
我说:“皮外伤,没事。赶紧去疏散人群吧。”
我们站起来的时候冷策已经飞奔而去,我说:“王上的耐力果然很好。”
冷策笑道,“只怕他表面冷漠,心里也要担心死了。”
我说:“上次我来的时候,记得直接跳进去,结果水性不好,还是给乡亲拎出来的。”
冷月噗嗤的笑着,“柳,能当你的百姓真幸福。”
我说:“敌不过冷策。”
而后扶着地面站起来,“走吧,去瞧瞧。”但话音刚落,只觉得眼前一黑,同时身体就像要散开一样。
“柳!”冷月扶住我。
我拍拍她的手,“没事。”
可才刚刚迈步,就一闭眼,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好像高烧不退,我一会儿看到冷月,闭眼再睁开又换做冷策,偶尔还能见到他们两个。
等我彻底清醒的时候,天已经晴了。
冷策黑着一张俊脸坐在椅子上,而冷月则坐在我床边,“柳,你手臂上的骨头摔断了。”
“哦。”看着夹在手臂上的木棍,我笑了笑。
冷月看了眼冷策,“为什么一旦你出现在王兄身边就要出事?上次是软骨散,这次又是什么?”
我知道冷月指的是武功,我说:“这次是我自愿的。”
冷月说:“既然你已经不恨我冷家人,不如跟我回封地去?”
我迟疑一下,冷策啪的站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你好像不应该从封地出来吧?”
冷月笑道,“王兄还真是喜欢过河拆桥呢。这天才刚晴,就容不得我了?”
他们吵他们的,睡了很久我觉得头疼,想坐起来,但却拽不动自己的腿,拉开被子一瞧,“怎么又拷上了!”
冷月也是一愣,而后勾起唇角笑颜如花,“王兄,您动作真是快,我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就给装上了。”冷月拎起铁球,我顺势做好,“看这铁,还不是一般的铁。在天牢之中关押高手才会用的镣铐吧?如今柳已经没了武功,王兄你还要费这个心。”
冷策板着脸不说话。我把铁球抱在怀里,很沉也很凉,“以前铐我的,应该也是这种材质。”
冷月说:“柳,跟我走吧,我绝对不会用镣铐锁你。我不要你跟着我,你说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在我身边你根本用不着跑。”
冷策一掌打在桌子上,“冷月,除了封地你还能去哪儿?”
冷月没有回头,只是侧目看着冷策,“呵,王兄你倒是很关心我。是不是怕不能时刻掌握我的动态,会觉得没有‘亲人’陪伴,分外寂寞啊。”
冷策哼了一声。
他们对视的时候,那笑意中带着刀子的目光让我毛骨悚然,或许因为烧了太久有点糊涂,我说了句非常犯傻的话,“多个兄妹是多了个亲人。”
“柳……”冷策凝视着我。
“嗯?”
“如若你真的有,我会帮你处理掉。”我愣了一下,以为她在开玩笑,后来才觉得不是。
这时有人敲门,“王上,粥煮好了。”
听到粥这个字,我还真有些饿了。但一感觉到饿,突然有点想紫衣。我来之前让紫衣去找花蝴蝶,本来是打算皆由他们逃出去,还有李宏,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顾飞龙将军……
以后见了面,我应该怎么解释?
难道就直接说,这国家冷策治理的很好,逝者已矣,我不愿活着的人再继续流血?
难保他们会不会认为我失心疯了……
冷策打开门那人端着粥低头送到桌子上,而后冷策刚想去拿粥,却被冷月抢先,“王兄,或者拿剑你比我擅长,喂吃的还是我来吧。”
冷策的手颇为尴尬的停留一会儿,便不说什么背到身后。
冷月说:“柳,你这骨头得好好养养,所以我决定暂且和你一起留下。”说着看了眼冷策,“而且我和王兄不同,王兄乃一国之君,还是这样的泱泱大国。而我呢,那块封地只怕也有人担心我治理的太好。”
其实我也和冷月想法一样,琢磨着冷策一定在心中部署,怎样瓦解掉冷月的势力。
冷月吹了吹那粥,而后喂我,我张口吃下,结果烫的我差点又把粥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