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那丫鬟竟然一口咬定是少爷强迫她的,无论受多大刑罚,都死死要定这句话不放口。
在这种坚持下,纵然少爷不承认,可是最终,却是连老爷自己都对少爷的话生了疑,甚至对亲自对少爷施了家法。
毕竟,他已经彻底的查证过了,这一日,那丫鬟可是没有从任何一家药铺或者医馆,甚至是私人手中买过一点这类的药。
整整一百鞭,少爷竟是直接受了过去,全程除了说他是被冤枉的之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甚至连闷哼一声都没有,最终,在打完之后,生生的晕了过去。
三天三夜,少爷才终于醒了过来,太医说,皮外伤本不应该这般严重,少爷这是因为心火郁结,才导致这般严重,还说尽量在养伤期间不要再刺激他。
就在少爷醒过来的时候,一个粗使婆子突然要求见老爷和夫人,还说是有要事禀报,二期要禀报的事情,还是与少爷有关的。
从粗使婆子那里,众人得知了一件令他们震惊的事情,原来,那丫鬟竟是一名大夫之后。
她的父亲死后,她的母亲也郁郁而终,她自觉无依无靠,手里那点半吊子的医术也拿不出去,再说,也没见哪个女子开药铺医馆的,于是,左右横梁了一下,竟是自卖自身,入了相府为丫鬟。
当然,进府的目的,自然不是只为了做个丫鬟,而是,从一开始,她就看上了相府的少爷李晋。
这件事本是很隐秘,婆子能够知道,还是因为她家男人生前有次生病时,看的大夫,就是这丫鬟的父亲,也从而,才认出了她。
事到如今,所有人便也明白了,为何少爷说他是中了药,为何却不见药,也不见她从任何一家药铺、医馆或者私人手中买过此类药。
原来,药的确是有的,不过,却是那丫鬟自己动手配置的。
知道冤枉和错罚了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老爷心中的愧疚和心疼自是常人无法体会的,所以,比起其他人,甚至是夫人,他也是更恨那丫鬟的。
于是,老爷想出了一个方法,那就是,把所有的下人叫到了一处,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丫鬟用各种刑罚,直直折磨了三天三夜,才让她死去。
就此,相府便多了一种惩罚,凡是污蔑欺主者,便会如那丫鬟的结局一般无二。
李相,才高八斗,位极人臣,在外人眼中永远是儒雅温和的,偏偏他又不失豪放,所以,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他们对李相的评价,皆是赞誉有加。
这是外人对他的印象,可是,只有相府的人知道,他们的老爷其实骨子里的残冷比谁都要更甚。
蕊儿呜咽哭泣,只是摇着头,眼神崩溃绝望,很显然早已失了所有的勇气和信心。
楚雨笑定定的看着她,目光越来越深,双手扶起她的肩膀,渐渐收力,逼得蕊儿不得不抬起头看向她。
突然,楚雨笑开口了,声音竟是比往日里低沉成熟了许多,“蕊儿,你娘亲似乎病了,她正在家里等着你平安回去,你想回去吗?”
看着楚雨笑,蕊儿激动崩溃的情绪竟是渐渐舒缓起来,眼神却是变得有些茫然,闻听楚雨笑的话,她乖巧的点点头,“想回去。”
楚雨笑见此微微一笑,“那好,我现在问你话,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完了之后,你就可以回去照顾你娘亲。”
“是。”
楚雨笑顿了顿,才开口道:“你要状告你家小姐李琳,说她用许多令人发指的手段残害下人,那么,你有证据吗?”
楚雨笑说完,就屏息着看她。
蕊儿歪了歪头,才慢慢道:“有,奴婢有证据。”
楚雨笑心中一喜,“什么证据?”
“在相府竹云轩,李琳的闺房中,有一间密室,那间密室,就是李琳平日里残害下人们的,里面,有好多刑具,好多……好多……好吓人好恐怖……好恐怖……”
蕊儿说着说着,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眼神惊惧,浑身颤抖,一直缩着身子拼命摇头。
“好了,蕊儿,你看错了,你瞧,这里没有刑具,只有和煦的清风,和温暖的阳光,很温软,很美。”楚雨笑双手仍然压着蕊儿的双肩,声音比之方才,又变的温和柔缓。
蕊儿的眼神再次变得迷离起来,张着嘴低喃,“没有刑具,没有,只有很美的阳光,很美的阳光……”
见蕊儿的情绪再次稳定下来,楚雨笑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松开按压蕊儿的双手,站起身来。
可是,在站起身的那一刻,眼前却猛然一黑,身子径直向旁边倒去。
失去意识的瞬间,楚雨笑微叹一声,这具身子实在是亏损的太厉害了,竟是连这般低级的催眠,都几乎耗尽她所有心神。
“常笑郡主!”
长青自从把蕊儿带到这里之后,就自动退下,充当隐形人。
即便是方才那蕊儿面临心智崩溃,他虽然暗觉可惜,却也没有再次上前相劝或者鼓励安慰的想法。
因为,他从来都知道,主子想要的,只是常笑郡主的安全,其他所有,都不会令主子上心半点,包括琳郡主哪些匪夷所思的残忍举动。
所以,他来到这里,得知楚雨笑已然安全时,便决定只充当旁观的角色。
可是,别人他可以不管,但是常笑郡主却不能忽视半分。
刚刚虽然不明,为何那蕊儿明明已经陷入崩溃,却为何在她只说了几句话后,就奇迹般的稳定下来,但是,心中却明白,常笑郡主她,所做的定然不止方才那几句话。
他一直紧紧的看着楚雨笑,故而,在楚雨笑失去意识倒地的瞬间,便反应过来,惊叫一声,第一时间冲过去。
然而,就在他将要碰触到楚雨笑时,却被一道如疾风般的白色身影越过了去,并且在他之前接住了楚雨笑,并喂给她一颗药丸。
长青微微一愣,可是待看清来人时,却是面色豁然一喜,激动的叫了一声,“主子!”
来人没有看他,如芝兰玉树般的面容微微垂着,漆黑如墨的眼睛紧张而专注的盯着怀中苍白的小人儿,双唇紧抿,如画般的眉宇,轻轻蹙紧。
仿佛,他所有的情绪都围绕着怀中小人儿而牵动。
皇帝见到这边的情况,也疾步追过来,虽然看到宴臻有少许的惊讶,但是更多的情绪还是围绕在他怀中昏迷着的楚雨笑身上,“宴……世子,她情况如何?”
宴臻没有说话,轻柔却有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儿,双目一动不动。
见对方居然不搭理他,皇帝的脸色有些难堪,想要动口呵斥,可是看到他怀中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楚雨笑时,所有的气又都全消了,尽数化为担忧。
转身扫视一圈,在看到仍旧拉着缎带的张庭时,脸色黑了黑,抬手一指,怒声道:“混账,还不给朕放开!”
张庭脸色一惊,立刻松开手,并且跪到地上道:“皇上息怒!”
张庭此时除了委屈二字之外,他还真想不到其它。
皇上显然是生气了,可是之前那姚颖儿吩咐他的时候,也没见皇上有半分不满之色啊。
唉,还真是……
见张庭跪在地上,一脸认罪样,皇帝直感觉额头青筋直跳,抬脚就踢过去,“没眼色的东西,看不到常笑郡主昏迷了吗,还不赶紧给朕把所有太医都找过来!”
张庭蓦然一愣,皇上如此动怒,竟是为了常笑郡主,而非是那怀了龙种的欣贵人?
目光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欣贵人,只见她微微垂着头,脸色苍白,神色恍惚,那种态势,仿若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无法入其眼似的。
“张庭!”
见眼前往日里还算机警的人,此时竟然一而再的在关键时候发冷发呆,皇帝气得脸色铁青,忍不住的爆吼一句。
张庭陡然一震,继而极快的爬起身,飞身离开,边走边道:“皇上息怒,卑职立刻前去太医院!”
背转身离开的张庭,如辰星般的眼眸闪过一抹沉思,都言皇上最是宠爱怀了龙胎的欣贵人,毕竟,后宫已经有多年未添皇嗣了,欣贵人被宠理所当然。
只是没想到,在常笑郡主跟前,原来,她也不过如是。
想到这里,张庭微微眯起眼,今日一过,怕是常笑郡主的势起已然无人能阻!
见张庭飞身离开,皇帝的脸色才微有好转,扫了一眼垂头不语的欣贵人,目光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稍稍停留了一下,流露出一丝为不可见的杀意。
冷光这个人虽然骨头硬的惊人,可是纵然再强硬的人,在遇到女人和情之一字时,在有些事情上也会变的怯懦。
比如蓝云儿,便是死了,只要他想,只要那冷光在意,他便也能从其嘴里敲出想要的信息。
就比如方才,他只说要把蓝云儿碎尸万段,那冷光便慌了神色,不待他审问,便主动招出许多事。
比如,人的确不是蓝云儿杀的,而是他冷光。
那些女孩子,也全是他玩弄之后杀的,蓝云儿她,只是因为太爱他,所以,才认下所有罪,甘愿一死,只为保他一命。
至于为什么要杀那谷悠悠,不是如蓝云儿所说那般为了报仇,而是,只为了嫁祸和除去笑儿。
至于除去笑儿的原因,皇帝想至此,面色有些复杂。
他不知道能够冷光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可是无疑,他的话伤到了他。
他的妃子背着他与其他男人有染,而他最疼爱的笑儿居然也是知道的,甚至还答应帮她除去那个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