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这是个问题: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穿得一模一样,气质和态度一模一样,隐无怎么就能确定这个是真的,而那个是假的?
隐无:“……”
他无法回答了。
眼前这个皇上,也许真的是皇上,也许真的是……夜九所冒充,夜九若是刻意扮演夜轻歌,那就真的很难辨认了。
影如梦看他不说话,又道:“其实,你也不敢肯定他就一定是皇上吧?”
众人听后,都惊得后退几步,不敢靠近皇上,生怕这个皇上万一是假的,他们就到遭殃了。
隐无又沉默好一会,才道:“太后准备到了,皇上的事情,就等太后来了再说吧。”
影如梦还想说什么,影颂出声了:“隐无大人说的是,知子莫若母,太后一定不会认错的。消息已经送出去那么久了,太后也准备到了,咱们现在就好好陪着皇上,等太后驾到。”
这个皇上若是假的,绝对不能放他走,也要提防他伤人!
这个皇上若是真的,更要好好侍候,别让他出了事!
众人面面相觑后,纷纷点头,静静地退到一边,等着援军赶到。
此时,前庭的厮杀已经结束,结果可以说是——两败俱伤,两个皇上的侍卫都死得差不多了,活下来的几个,隐无确认他们是真正的近卫军,也就是说,夜九带来的人,全都死了。
按理说,夜九带来的人都死了,是件好事,但是,隐无却觉得不好,因为,这样就没法要口供了。
夜九到底在谋划什么?他今晚做这么多事情,目的何在?这些,都没法知道了。
让这些侍卫全部死掉,该不会也是夜九的计划吧?这样,就没有任何证人能证明他是假的了——隐无这么想着,心里生出不祥的感觉。
夜九冒这么大的险,玩了这一出,一定是为了得到巨大的“成果”!
夜九究竟想要什么样的“成果”?
他无法想象,他只希望太后能看穿——太后一定能看穿夜九的阴谋,他如此坚信着!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突然,太惊人,影家上下直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见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以后,个个都静默不语。
又过了半个时辰,靠着人多和设施齐全,影家大宅的火灾,基本被扑灭。
影家大宅算是脱险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隐无又命令侍卫和下人们搜索整个大宅,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没有发现另一个“皇上”和其他任何可疑人物。
隐无听着报告,心里想着:到底,消失的“另一个”是夜轻歌,还是夜九?
“皇上醒来……”有人低低地道。
在如此寂静的时刻,这么小的声音,也足够让众人都听到了,众人都紧紧盯着摇椅上的皇上。
夜轻歌缓缓地睁开眼睛,一脸恍惚迷糊。
“杀了夜轻歌……”他显然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低低地、咬牙切齿地道。
众人听得都是心头一跳:皇上怎么这么说呢?难道……难道他不是真、真正的皇上?
心里这么想,却没有人敢说出来或表现出来,只是偷偷地看向隐无。
隐无自然也听到了,心里也微微一沉:这位皇上,到底是谁?
不行!他立刻提醒自己和调整自己的心理,告诉自己,必须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位是皇上没错!
所以,他上前,恭敬地,稍微大声地道:“皇上,您终于醒了。”
夜轻歌迷惑地看了看他,又打量四周,目光落到身边的影如梦脸上后,脸上一喜,目光清明起来:“梦儿——”
影如梦拉起他的手,嫣然一笑:“是我。皇上,你可还好?”
夜轻歌紧紧握住她的手:“我还好……发生什么事了?”
他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就记得夜九将他丢进草丛里,弄晕,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影如梦瞟向隐无,淡淡道:“隐无,是你背皇上回来的,你说怎么回事。”
隐无简单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夜轻歌听后,重重地拍椅子把手,怒道:“这个妖孽竟然逃了!朕记得这笔帐,总有一天要跟他算个清楚!郦央是朕的地盘,只要他在朕的地盘,插了翅膀也休想逃得出去……”
他骂骂咧咧的,众人在一边听着,都不敢出声。
隐无听他骂了一会后,道:“皇上,太后马上就要到了,那个妖孽一定跑不掉,您先喝杯茶,好好歇息。”
听说母亲要来了,夜轻歌才抿唇,不吭声了,只是慢慢地喝茶。
影如梦则在暗中观察着他,想弄清楚他到底是轻歌还是夜九,但是,她不能肯定,虽然他的表现确实是轻歌会有的表现,但是,他刚才睁开眼睛时说的那句话,让她没法不怀疑。
静默之中,大门外传来太监悠长的声音:“太后驾到——”
太后终于到了!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纷纷走向大门口,依辈分和地位站好,低头。
影如霜一踏进大门,所有人立刻跪下,齐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影如霜抬了抬手:“你们今晚都受惊了,都起来罢,该去休息就去休息,不必陪着本宫。”
而后,她径直朝夜轻歌走去,坐在夜轻歌面前,轻抚他的脸庞,心疼地道:“皇上可有受伤?”
夜轻歌看到母亲,顿时就心安了,而委屈也涌上心头,眼睛红了:“母后,今天晚上出了好多事情……”
影如霜轻拍他的手背:“母后都听说了,你先好好歇息,晚点咱们再说。”
这时,影颂已经机灵地叮嘱所有的家眷:“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各自回房歇息,如果房间被烧坏,就先借睡在其他人的房间。明天咱们再算帐,再请人来修理屋子,各人受的损失,一律加倍赔偿。”
而后,他看向家里的侍卫队长:“你派人送各位主子回去,彻底把守在屋外,以防万一。”
众人都在记挂着自己都遭受了什么损失呢,听到一家之主这么说,各人都放心了,在侍卫们的护送下,各自回去。
影如霜来的时候,自然带了大批近卫军,这些近卫军已经将整个影府都包围住了,而宫里的大内侍卫与城里的御林军也在随时待命,现在的影府,被把守得固若金汤,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进出。
影府已经安全了,除了一部分人留下来清理尸体和现场,大部分人都走了干净。
影如霜看向影颂:“府里可还有清静的地方?”
影颂恭敬地道:“大厅没有受到火灾波及,咱们就去大厅说话如何?”
影如霜点头:“走吧。”
在来的路上,她在叉路口的地方,发现了一批尸体,那一定就是夜九伏击皇上一行的地方了,她直接让近卫军处理那些尸体,懒得多看一眼。
夜九派这么多人伏击皇上,一定不会留下线索,那些尸体没有任何价值。
太后,皇上,皇后,丞相,当今大顺最有权势的四个人,一齐往影家大厅行去,他们身后几米外的地方,全副武装的近卫军仍然谨慎地眼观六路,防止意外。
半路上,影丞相趁着皇上跟皇后说话的当儿,低声在太后耳边道:“太后可知冒充皇上的是何人?他跟皇上在一起时,咱们都辨认不出来,被吓得不轻哪……”
他问这话的意思,是想知道,现在这个皇上到底是不是真的皇上。
影如霜冷笑:“一个丞相,一个皇后,居然连皇上都认不出来,影家的人,何时这么不济了?”
影丞相给了自己一巴掌:“老臣不才,请娘娘责罚……”
影如霜淡淡道:“皇上平安就好,今晚的事情你好好说与本宫听,而后就全忘了罢。还有,今晚的事情,莫要透露出去。”
她一听说出现了两个皇上,心里就知道不好了:一定是夜九在冒充皇上!他与皇上一同出现,还是挑选在影家这样的豪门世族里现身,就是为了动摇大顺第二贵族的人心!
整个大顺,除了夜家,就数影家的影响力最大,一旦影家有所动摇,这种情绪就会感染给贵族圈。
她嘴巴上责怪影如梦和影颂,心里却很清楚:如果夜九有意冒充夜轻歌,这天底下,真没有几个人能辨认得出来,否则,夜轻歌又怎么能冒充得了夜九?
她火速赶往影府的目的,不是为了救影家,而是为了尽快辩明皇上的真身!
这天底下,竟然有人跟皇上长得一模一样,连皇后和丞相都分辨不出来,世人听了会如何作想?总之,不会认为这只是单纯的巧合或易容术,别有用心者一定会利用这件事大肆造谣。
也许这一次,她又要再杀一批人了。
进入大厅,影如霜让所有下人都退出去,只留下隐无。
夜轻歌将整个过程详细说了一遍,影颂和隐无分别补充后,影如霜没再说什么:“很晚了,你们也累了,都回去歇息罢。皇上,皇后,你们明天一早就随本宫回宫,以后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出宫。”
所谓知子莫若母,这天底下,能一眼就分出夜轻歌与夜九的,也许只有他们的父母了。
皇上若是出宫,再给夜九冒充他的机会,外头的人可没有辩出真伪的本事。
而皇上若是一直呆在皇宫里,只要“皇上”出现在外头,就可以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