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千万别来找我!”红妆又微微嘟嘴,食指抵在唇瓣上,低声道,“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所以,这段时间你千万莫来找我,要找也去找别的姑娘,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你悄悄地办完那件事后,那件事一定会马上传得沸沸扬扬,我听到消息后,自然会去那个地方等你……”
乌雷光道:“但是……但是我若有事,不能按时去,那该怎么办?”
他想得到她,办了那样的事,哪能还无限期地等下去?
红妆嫣然一笑:“放心吧,只要那件事做好了,我会天天去那个地方等你,你什么时候……”
她给他抛了两个媚眼,青葱的手指头,戳了戳他全是赘肉的胸膛,红着脸道:“你也知道,我这里不留客人过夜的,四更的时候,我这里没什么客人了,完全可以偷偷溜出去,跟你约会……所以,你什么时候去,我都会在那里等你……”
“红妆妹妹——”乌雷光激动得想去拥抱她,“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不过,他只有一只手,而且这只手又被红妆的双手握住了,没办法做到。
“我知道!”红妆温柔地道,“说爱我的人太多,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愿意娶我,所以,我给自己找一条退路。光哥哥,只要铲除了那只老色鬼,我才能清清白白地熬足一年,而后问心无愧地嫁给你。为了咱们俩人的未来,你就冒一次险罢……”
乌雷光激动地道:“我知道,我这就去办。”
红妆点头:“嗯,光哥哥,你要小心,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不会露馅的……”
“光哥哥,这是咱们俩的秘密,不管是你除掉了那个老色鬼,还是咱们以后偷偷幽会,咱们都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不仅会违背和香香老板的协议,也会惹其他客人生气,这些客人,咱们还是别惹的好……”
她的身份之所以这么高,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她是“清白”的,若是不再清白,就要掉价,就要开始卖身。
乌雷光也明白这一点,脑袋点得快要掉下来了:“放心,我知道这事有多严重,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想到这事办成后,这位名满天都的绝色佳人就是自己的专属品了,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要马上去办那件事。
红妆点头:“嗯,光哥哥,我相信你。”
当下,四目相触,她含情脉脉,乌雷光,则彻底陷了进去。
闹了这么一阵,时候也不早了,乌雷光还想从红妆身上揩点油,丫环就进来收拾满桌狼藉,他只得作罢。
而后,红妆又给他弹了两首曲子,才将他送走了。
他也不想这么晚回去,但因为他断了一只手,近期心情不好,常常打架闹事的缘故,被勒令晚上不许在外过夜,再晚也得回府,要不然,他就在群芳楼找个姑娘搂着睡了。
他走了以后,红妆冲到物架前,对着脸盆就是一阵呕吐。
跟那个猪头贴得那么近,她数次都想吐,都想杀了他,但是,她全都隐忍了下来。
反正,他已经活不了几天了,她刚才对他那样亲热,就当对他的施舍罢。
边想着,她又是一阵狂吐。
与她相反,乌雷光却是一派好心情,一路上,他不断猥琐地傻笑,不时发出“呵呵呵”的得意笑声,看起来更蠢了。
小厮看他笑得这么开心,阿谀地道:“少爷,您一定遇到了天大的好事儿,能不能告诉小的,也让小的为你高兴高兴?”
“呸,就凭你也能享受老子的好事儿?”乌雷光骂了他一句,而后想到自己不能露出任何异样之色,便收敛了猥琐得意的笑容,懒懒道,“二哥为了哄我开心,不是送了一个美人给我当妾么,我想到就高兴。”
“原来如此,这确是天大的好事哪!”小厮谄媚,“二少爷送的女人,哪个不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少爷,您真是艳福不浅哪!”
嘴上说着,他心里却道:少爷难道不是在群芳楼跟花魁红妆玩得太开心,才这么高兴吗?二少爷送的女人,再怎么样也比不上红妆吧,少爷到底为什么这么高兴?转眼间却又板起脸来了?
此时,马车路过一栋气派的建筑,在路灯的映照下,大门的牌匾上挂着“偿愿当铺”四个大字。
乌雷光看着这块牌匾,眯起眼睛,这令他原来就小的眼睛,更是细得像一条缝。
这条眼缝里迸出的凶光与狠意,却与眼的大小成反比。
偿愿当铺,在天都有名得很,号称天都第一当铺,当铺的大老板名义上只是个商户,真实身份却是某皇室的私生子,另外还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道霸主,几乎统治了半个西凉国的黑道。
这家当铺,自称“偿愿”,实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铺利用客人急于凑钱的心理,疯狂地压低价格,就像吸血鬼一样,非将客人榨得流血不可。
天都的平民没有不恨这家当铺的,但这家当铺暗地里放出风声,不允许别家当铺收价值千两以上的货物,否则,轻则灭了对方的店,重则砍人,别家当铺惹不起,只得忍了,任何人想当好东西,也只能来这里了,那个恨啊,真是说不出来。
另外,这家当铺还是给黑道人物洗钱的地方,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不过,乌雷光现在用咬牙切齿的目光看着这家已经打烊的当铺,原由并不是这家当铺是家坑人的黑店,而是因为,这家当铺的幕后老板的某个疼爱的私生子,正是红妆嘴里纠缠不休的“色鬼”。
作为同类,乌雷光也认识那个“色鬼”,两人也曾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他从军以后,跟那个“色鬼”接触得少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玩各的。
但是现在,红妆却被那个“色鬼”给缠上了,那个“色鬼”三天两头去群芳楼找红妆,对红妆动手动脚的,有一次还试图对红妆下药,想行不轨之事,还有一次,这只“色鬼”利用邀请红妆外出的机会,想强行对她做下流之事,幸得她抵死反抗,才逃过一劫。
——这些,都是红妆告诉他的。
红妆还告诉他,这只“色鬼”说待她与群芳楼的协议期满之后,就娶她为妾,她若敢跟别的男人不清不白,或者擅自离开天都,他就对她做这样或那样可怕、残忍的事情,她怕他怕得不行,表面上总是笑脸迎客,内里却不知哭过多少次,但又不敢跟人诉苦……
其实,那个“色鬼”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知道什么坏事能做、什么坏事不能做,而对红妆动粗这种事,只凭她与三公子的交情,他就绝对不敢做,但是,乌雷光蠢得像头猪,又不了解那个“色鬼”的底限,只当人家与他一样,美色之前什么都敢做。
所以,他就信了红妆的话,就被红妆的表白与许诺给弄晕了头,就恨上了这个“色鬼”,就发誓要除掉这个“色鬼”,为美人报仇,为他与美人的将来清除阻碍。
但是,那个“色鬼”有几分本事,其父又是黑道两道通吃的枭雄,他要怎么秘密地干掉对方?
坐在华丽的马车里,他那长满肥肉、一向只用来思考如何玩乐的脑袋,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回去以后,他还在想。
他一向只会明目张胆地欺负地位比他低、背景比他差的人物,或在背后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却没玩过什么高智商的犯罪,想悄悄地杀掉一个黑道枭雄的宝贝儿子,这也太为难他了。
但是,红妆相信,他一定会杀了昆独——也许手法不高明,但他一定会去做的。
她原本可以告诉乌雷光如何下手,但是,思索良久以后,她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因为,乌雷光就是个笨蛋,如果他用非常高明的手段除掉昆独,反倒让人起疑。
就让这头蠢猪用他自己的方式去杀昆猪好了。
如果她没猜错,昆独的生母将于两天后举行四十大寿,乌雷光应该会利用这个机会动手。
她倒不是认为乌雷光聪明到会利用这种机会,她只是觉得,乌雷光这种色鬼为了早点占有她,一定会尽快动手,而这几天,只有两天后的生母寿辰,是昆独一定会出现的时候。
昆独的生母,曾经是天都红极一时的舞妓,就住城西南的絮园,年年都是在絮园过的生日,今年也不例外,乌大将军府里就有几个女眷也是歌女和舞女出身,与昆独生母相识,乌雷光通过她们去絮园,并不是什么难事——这点,乌雷光应该也会想得到。
乌雷光真的跟“聪明”两词不沾边,他的举动全都依照红妆的猜测进行。
他在跟红妆分开的第二天,就打听了昆独生母要过生日的事情,城中许多女眷都会过去给她庆生,而他的家里,就有父亲和哥哥的妾受到了邀请,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以想见识见识曾经的“第一舞妓”为由,跟着两位姨娘一起去了絮园。
他没想到的是,红妆也受到昆独的邀请,要在宴会上为宾客们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