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最难的拼图?不是这种程度,她还真没兴趣了!
并非她自大,而是她从小就很有拼图的天分,一家子俱是才子才女,但她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全家无敌手,连她的一代才子爹爹都感慨不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即使是与号称“样样皆精”的三公子玩,她也是胜多输少,这才引得三公子不时拜访她,与她一较高下,惹得群芳楼里的姐妹们都开玩笑说三公子恐怕是将她当对手了。
能当三公子的对手,绝对是莫大的荣幸,真的。
月映华笑道:“我就知道红妆姑娘一定会有兴趣。这张地图,据说乃是我家祖建来用于藏身的秘室,宛如迷宫一般复杂。那间秘室早就在战乱中毁掉了,只剩下小半块地图流传下来,虽不值钱,却也被当成藏品流传了下来。我喜好解谜,一心想把这秘室地图给画完整了,但给不少高人看过,却总是不得圆满,现在,这地图又传到红妆姑娘这里。”
红妆仔细观察地图,道:“虽然这样看着,完全没有眉目,但我会努力试试。”
月映华道:“这张地图乃是复制品,姑娘尽管研究,弄坏了也无妨,只是,这是我家祖传的藏品,于我家具有特殊的意义,还请姑娘切勿外传。”
这可不是什么皇家的秘室地图,而是四弟给他的鬼藏王迷宫地图。
这张地图可不能透露出去,否则不知会引起多少风波。
他本想自己研究,但是公事繁忙,要办的事情太多,他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研究此图,便想到了多才多艺、聪慧过人的红妆。
这个女子,已经表现出了惊人的才艺,但是,这一定不是她的全部。
他想赌赌运气,也想再试探她的才能,便上演了这一幕“拼图游戏”。
红妆并没有想到这张地图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当下笑笑:“三公子放心,这是我与三公子的游戏,我绝不假借他人之手,也不会声张。”
以三公子的身份,任何与他有关的消息、事情都不会是小事,她须小心翼翼,不能给三公子带来麻烦。
三公子道:“红妆姑娘果然善解人意,与红妆姑娘玩这样的游戏,实是乐事一桩。既是游戏,就要有奖品才好玩,如果红妆姑娘能拼出地图全貌,我就答应红妆姑娘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敷衍。如何?”
这张地图事关重大,想根据一小部分来推测全貌,几乎没有可能,他想让她全力以赴,除了“挑战”和“比试”这种精神面上的刺激之外,也要有足够大的物质鼓励才行。
红妆笑道:“好,一言为定。”
如果她能玩赢这个游戏,那么,三公子就欠她一个要求——以他的身份,有什么事做不到?
如此,于她大有好处。
她非玩赢这个游戏不可。
月映华以扇击掌:“一言不定。”
而后,他不再停留,告辞离开。
红妆送他离开以后,坐到桌边,专注地研究起这巴掌大的地图来。
将打乱的图片拼凑成完整的图案,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再难也能完成,但是,像这种根据“已知的一二”而凭空推测出全貌的拼图,简直不是人干的了。
何况还是要拼出一个庞大、复杂、完整的迷宫。
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任何规律,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通道)似乎全是随意修建,每一条通道的方向、角度似乎都可以随意改变,完全有可能通向任何地方——正常情况下,一个迷宫少则只有一个出口,多则几个,但绝对不会太多,否则就太容易进出,相当于失败之作了。
没有任何规律的复杂图形,是最难办的。
若是有规律可循,就可以根据现有的图案,细细推测、想象每一条线路的延伸方向、与其他线路如何交叉、是生路或死路,如此,一点点地扩展开来,反复推敲和修改,直到这些线路再也无法扩展且符合规律为止,那应该就是一张完整的地图了。
这种拼图,简直就像根据一只人手,来推测这个人的全貌,包括年纪、身高、胖瘦、职业、饮食和生活习惯、大致容貌等等——超高难度的游戏!
但她喜欢这个游戏,不仅因为难度高,也因为赢了的奖品。
赢得这个游戏以后,她要留着奖品,待到将来夜九需要时,她再要求三公子支付。
这就是她的如意算盘。
只是,这个游戏的难度实在太高了,每天,她都抽出两三个时辰的时间细细研究,反反复复地在空白纸面上画出那小片地图所能延伸、发展出去的部分。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但她始终没有找出迷宫的规律。
难道,这个迷宫真的没有任何规律,设计者全是随性而建?
通道没有任何规律的巨大迷宫,当然是最复杂的,最容易让人迷失的,进入迷宫者,只能靠运气找到想去的地方或出口。
对于隐藏者来说,这样的迷宫是绝妙的藏身之地,除非追兵能把所有的通道填满,否则,追兵进入迷宫,只是自寻死路,但对隐藏者来说,想离开迷宫,同样只能靠运气,而想靠运气走出这么庞大、复杂的迷宫……绝对是一场胜率超低的豪赌!
依据三公子的说法,迷宫主人修建这样的迷宫,本是用于保命,怎么会干这种拿自己的性命去豪赌这种蠢事?
所以,设计者不可能将迷宫设计成只能靠运气找到安全路线、藏身地点或出口的格局,这个迷宫,一定有规律、原则或什么诀窍!——红妆反复研究和思索以后,确定了这一点。
于是,她又信心大增,继续埋头研究起来。
此间,三公子偶尔也来拜访她,两人一起品茗,对弈,赏琴,谈艺术,论奇闻,还是一派惬意。
只是,两人闭口不谈迷宫地图的事情,就像根本不存在这回事一般。
对于月映华来说,这块地图事关重大,他不想表现得很在乎这块地图,免得红妆生疑,猜到内幕。
对于红妆来说,这块地图事关她的尊严,她想将地图拼全后再拿出来,不想让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天大的难题,迟迟没有进展。
但是,两个人同样都很急,急着想拼全这块地图。
不过,再急也没有用,该等还是得等,该忍还是得忍。
很快,一个半月的时间过去了。
看时间,剪影军应该已经抵达墨云城,然而,月映华收到的消息却是,夜九才走了一大半的路程。
他琢磨不透:夜九,到底在想什么?
不断传来的消息显示,夜九这次赴任,跟上次率兵去平定叛军不同,上次出兵他加急赶路,这次却是故意放慢速度,而他之所以放慢速度,是让这两千士兵一路上学习墨云方言,熟识墨云人的生活习惯、脾气性情、行为特点等,边走边学,自然就走得慢了。
而在出发之前,夜九就找了数名外迁的墨云人以及曾经在墨云生活过相当长时间的人员,让他们随军出发,一路上教将士们学习墨云的种种,还让将士们模仿墨云人的言行举止。
月映华看到这些消息,想法便是:这是夜九想让剪影军融入当地,军民一家亲的策略吗?
这个策略自然有其道理,只是,墨云人未必吃这一套。
如果夜九指望通过这种“怀柔”和“亲民”政策征服墨云人,恐怕不会如意。
又过了十几天,剪影军终于抵达墨云城附近,再过几天就可以进城了。
这时,夜九召集所有的大小头儿,开了半天的会议,而后,这些大大小小的头儿各自带领自己的手下,化装成当地居民的模样,化整为零,分批次、分时间,但不分昼夜,先后地、秘密地潜进墨云城。
入城后,这些士兵混入当地居民之中,分头住进、藏身于各条街巷,按兵不动,只是像普通的居民一样生活着或者彻底隐藏起来。
如此,几天后,除去那些已经秘密潜进墨去城的将士,剪影军只剩下几百人,这几百人跟着夜九,于深夜进城,直达驻军军营。
剪影军的到来,十分低调,无声无息,又是深夜进城,并没有在城里引起太大的波澜。
所有的人,朝廷官员,朝廷驻军,墨云原住民,都在看着,看着第十一任驻军统帅能干出什么成绩来。
此时,并没有任何人看好夜九和他带来的那人数少得可怜的剪影军。
月映华看到这里,微微一笑:原来,夜九拟定的,竟是这样的策略!
夜九让他的士兵打扮成当地居民,连言行举止都很相似,并让他们居住、潜伏在墨云城的大街小巷,是为了暗中调查、监视、抓捕那些擅长打游击战的反叛者。
对付游击战,最好的办法就是以牙还牙:你明面上是平民百姓,背地里却实施反抗活动,那我也打扮成平民百姓,背地里调查你、接近你、抓捕你,你的行动防不胜防,我的行动也是如此,但是,因为我掌握着远远强于你的各种资源的关系,你一定斗不过我!
只要坚持这么玩下去,你迟早会被我消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