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凡做一些精密的爆炸物不喜欢用电子仪器,他认为那样遇到高手,例如专门的拆弹专家,很容易用电子干扰器延缓爆炸时间,或改变爆炸时间,从而争取拆除爆炸核心的时间。所以他的固定爆炸装置,都是用老式的发条式导火设备。而且这些设备一旦碰触便会跟老鼠夹的蹦发方式一样抽掉里面设置的一截卡子,从而使设备中齿轮转动速度加快。如果试图去拆除,那就是直接抽掉导火设备中的最后一道卡子,结果则是马上引爆核心。
说得简单点,尤凡设计的计时导火装置中导火器与计时器是分开的。普通爆炸装置通过计时器掌控爆炸核心引爆时间。尤凡的脱离式设计则是用计时器去减缓导火器点火时间。因此,妄想拆掉计时器就等同于自杀。
之所以尤凡要在这里留下这样一个东西。他原本的想法很简单,如同脱离王建国地下实验室零做的事情一样,毁灭现场。但李冰蓝的那句:“看来他们开始行动了···”似乎提醒了他。
如果在毁灭证据的同时,能消耗这名叫‘落雨树’的神秘组织一部分力量也是不错的选择。何况,恐怕对方也不会想到是自己所为,毕竟自己已经是个死人。尤凡也不复存在。
此时此刻,情况万般危机,可算是九死一生。
头戴鸭舌帽的女青年竟像是没听到长衫青年的话一般,平平静静毫无危机感似的走向长衫青年所在位置。
“粟···”长衫青年呆滞的望着鸭舌帽女青年,却又不敢移动身体半分。唯恐那东西摧毁这里的一切,包括眼前两人。
“你们赶紧走···我自己想办法···”
原本并不算惊慌的长衫青年,眼见鸭舌帽女青年越走越近,反倒变得恐惧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一颗接着一颗。
中年壮硕男人没有一动不动,没有挪移半步,显然也是无可办法。站在离两人二十来米的位置,死死盯着正在发生的事情与估计将要发生的事情,脸色刷白。
就当鸭舌帽女青年与长衫青年之间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她平静的脚步陡然加速。谁也没看清她的动作,便已经来到长衫青年身边,甚至没留下残像虚影,就像是她根本没动,却改变了位置。接着,一把扯住长衫青年的身体,猛力使出硬是将长衫青年扔飞出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很可能视觉里出现的情景比眼睛见到时还要早上些许,以至于长衫青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便已经腾飞而起。
“不···”远处中年壮硕男人,发出歇斯底里,嚎叫近乎撕破喉咙。然而,只能见其嘴型中空,撑得很大,却不闻其声。
因为就在他张口刹那,鸭舌帽女青年脚底泥土下随之蹦发出汹涌澎湃,无势可当的狂暴乱流,几人晃眼间全被淹没其中。
那可是超过100公斤浓缩后的固化三硝基甲苯瞬间剧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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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东郊市为之一震。一些在公园、马路边刚要起身的人们竟没站住脚跟,跌倒在地。
面向这个地方,出市口更是有房屋玻璃窗被震碎掉落。
夜幕下繁星点点,无论是保持什么姿态的人们几乎同时望到东郊市东南方向,十几公里外有巨型橙红色圆柱体烟雾直冲天际,而后扩散成斗笠状。
正在参加一场慈善夜宴的市长,杯中红酒略微洒出,脸色凝重。暗想:“他们究竟在干什么···”随后到达的便是彻响天地的震耳轰鸣。
顿时,宴会现场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面面相觑。
“上次的事情,都是我们费尽脑力才隐瞒下去,这次···该死的李冰蓝···”市长的嘴角不禁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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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如此肆无忌惮毁天灭地般的狂暴能量爆发中心点,长衫青年与壮硕男人竟都安然无恙。
不过就在鸭舌帽女青年扔出长衫青年的刹那,也就是狂流袭来的同一时间。无论是站在原处腿脚不得动弹的壮硕男人,还是飘于半空的长衫青年,无不陷于迷茫飘渺神情之中,全然忘却将会遭受巨能近距离正面冲击化为灰烬的惨境。
黄得发白,暴躁如雷的爆流从他们身边撩过,带来的感觉却似春风拂面般的温润。
两人四眼死死盯着的地方,恐惧、绝望、毁灭与不甘的交织点,也就是长衫青年被抛飞而出的位置。鸭舌帽女青年在自己瞬间到达长衫青年身边,抛飞长衫青年,以及脚下地底无情破坏力喷涌而出的同一时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皎洁白嫩,恍若天使降临的人形光晕。
细细看来确确实实是个人儿,不单只是光晕。她漂浮在离地不足一米的空气中,全身上下没有一丝遮盖,肌肤白嫩光洁,如雪如玉又如月。那些光晕便是从她皮肤里散发而出,看起来又像是那些光晕包裹着她。
虽然竖立悬浮在那儿。它却是闭着双目,两手自然交叉于身前,一条细腿微微拱起贴在另一条玉腿上,摆出让人迷醉神往的睡意姿势。
也许是光晕的阻挡,想要看得更清些绝不可能。无论瞳孔调整到什么样的聚焦形态都只是朦朦胧胧,似如隔着纱帘。不过很有一点能够确定,除了她面部的双唇呈粉色,其余部位全为白色,比雪更为白的白色,哪怕是眉毛与浅长的发丝。
更为诡异的是,她的样貌居然,居然跟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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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垫子一栋满是苔藓,破败建筑的地底深处,尤凡在视频前看着屏幕中坐在小胶床一角,动作不太自然的李冰蓝愣愣一笑,有些皱眉的自言道:“都三天了,还不习惯?”
李冰蓝有着两处较为致命的伤,原本尤凡的打算是如果她活不了就进行活体解剖,这是他在运输李冰蓝回实验室过程中的想法。
不过很快便放弃了这一想法。因为回到实验室后,在几种器械的辅助捆绑下,试验室里的医务室与生物科学方面几个小组的代表确认后,发现李冰蓝伤口的愈合速度相当惊人。他们所记录下的窥视镜里看到的片段,交给尤凡看后尤凡也是惊叹不已。
所有组织细胞以惊人的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甚至有一些超出常人的身体机理出现。比如,一般人胸腔内出血很容易出现血凝,需要做手术才能取出,不然会影响身体的重多器官以及机理的正常运行。
而李冰蓝体内出现的大片大片的淤血在没有形成血凝前便被自身机理吸收,光是这点就叫人叹为观止。
很显然活的李冰蓝,比死的李冰蓝更有研究价值。
再加上那个忽上忽下,让人难以忘记的傍晚,尤凡与李冰蓝短暂的交谈使得尤凡心中竟微微生起几分亲切感。
他不知道是因为李冰蓝身上所散发出的与自己类似的孤独感让他与之共鸣,还是因为李冰蓝是第一个倾听自己述说内心无助,以及对零最初态度认知的女子。
总之,无论如何尤凡心里都已经舍不得,就那么简单的纯粹的把李冰蓝给解剖了。感情上来说,甚至可能在下手的时候就像抹掉自己的理想一般,他知道李冰蓝一定也还她有自己的理想,不然她也不会想尽办法找到自己,拼尽全力要弄死自己。
出于种种因素,尤凡只得交代管控部的人员去审讯她,而且还不能施以暴行。
所以对李冰蓝的审讯工作异常艰难。两天半,连续换人,都没取得什么突破。任凭审讯员,怎么恐吓,她始终咬紧牙齿一脸冷淡,只字不提。
对此好几名审讯过李冰蓝的人员,都抱有些许不愉快。他们大多是尤凡挖掘于各种因某些原因在自己所在的军事机构提前退役,而无法生活下去或想更好生活下去的军人。以前的审讯工作任由他们发挥,尤凡从不过问,只要结果。可这次不同,尤凡给他们下达了禁令,不能施暴,这样一来还真是为难了这帮大老爷们,完全没什么手段可施,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突破。
“为什么不给她注射Hyoscine(一种尤凡自制的特别厉害的逼供药水)。”正在尤凡望着屏幕处于思考入神之中,零悄无声息的走进屋子内,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