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间听见吹吹打打的迎亲喜乐,感觉四周在轻微摇晃,柳萧萧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好像是被什么挡住视线了。她随手扯下在头上摇晃的东西,哦,是一块红盖头,什么?红盖头!柳萧萧猛地吃了一惊,忙低眸看了看自己身子再看一眼自己的衣袖,一袭红色嫁衣什么时候披在身上了?天喇,这是怎么回事?此刻是在花轿里面吗?
她再往自己的心房摸了一下,没有流血,一把匕首刺进心房里面也没有事呢?
她冷静了一会,才确定自己真的离开了那个湖底,穿越到另一个时空。该怎么找到九慕阳那个混蛋?不想再见他,真的不想再见他!他吞了日魅的噬魅心毒,是不是从此就失去了控制黑夜的能力?不!柳萧萧,不准再想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吖……”一阵剧烈摇晃,好像轿子落地了。
柳萧萧慌忙地把红盖头往自己头上盖,不对,自己不是来嫁人的,是来找九慕阳回去救宇乔的!四下寂静一片,没有了吵杂的喜乐声,是该新郎踢轿门了吗?怎么办?柳萧萧紧拽着手中的红盖头。
“郡主,吉时快到了,应该拜堂了。”外面传来一个恭敬的女声,像是上了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的妇女在吆喝。
柳萧萧懵了一下,她应该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吧?她是大唐名妓柳萧萧可不是什么郡主,喔?莫非不小心上错花轿了?没想到,这样也被那个心术不正的法师戏弄了!送上哪里不好,非要送上花轿!无端端地就毁了别人一段好姻缘!
“郡主,请您跪请王爷拜堂。”外面又转来那个像是妖孽女声。
“跪请?”柳萧萧拧紧眉头喃喃低念了两个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吗?
哎呀,反正都跟自己无关,闲事莫管!从前就是管了一件闲事,搭上了自己的一生,现在不能再管了。反正待会下轿子之后,他们自然知道新娘子弄错了。
“郡主。”媒人婆走到轿子旁敲了敲轿子,轻声低念,“郡主,吉时快到了,应该拜堂了。”
轿子里的柳萧萧闷闷地“嗯”了一声,吉时到了,你就让新郎来踢轿子呗,难道还让新娘子去请他不成?
媒人婆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郡主,你该到东厢跪请王爷出来拜堂。”
“敢问什么叫做跪请?怎样跪请?”柳萧萧闷闷地吐了句,原来新郎还真的妖新娘子清的,还要跪请!长着么大,嫁衣穿了好几遍,她还从来没听说过,拜堂成亲还要跪请新郎的!什么破规矩!
“这个……”媒人婆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就是要郡主您从轿子出来,一路三跪九叩到东厢请王爷到喜堂拜堂。”
“这是谁定的规矩呀?”柳萧萧更是不悦的问了句,你爱娶就娶不娶就罢,竟然还要三跪九叩才肯出来拜堂!这是什么破地方,竟然这么欺负人!若不是有正经事在身,她还正想冲出去狠狠给他们训斥一顿,但是,这毕竟不是大唐,应该入乡看俗,忍!
“这是王爷新定的规矩,郡主,时辰已经不早了。”媒人婆略显着急地提醒了句。
哟,还是王爷新定的规矩呢!柳萧萧不觉冷笑了一声,先撇开自己不说,这坐在轿子里面的新娘子被他们尊称为郡主,地位应该不低,为何要受这般屈辱?
该不会他们这里的称谓是反过来的,郡主是低等人的称呼?还是王爷新定的规矩,莫非是他故意刁难她,不想娶她?看来这郡主可真够可悲的,应该可以跟她柳萧萧拜上把子了吧?柳萧萧低想着又在心头自嘲一声。
“王爷在东厢是吧?”柳萧萧饶有兴趣地问了句。
“是的。”媒人婆恭谨地应了声。
“嗯。“柳萧萧稍微撩起轿帘放眼看去,院子两边恭谨地站了两排人,他们的手里都捧着一叠碗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看见花轿有些动静,新娘子似乎要下轿了,他们目光绷紧齐刷刷抓起手中的碗碟砸向地面,眨眼间,地面摔了一地碎片。
柳萧萧放下轿帘又淡若地坐下来,嗬,是要拜堂成亲了?还是血溅当场?她真的很好奇,是不是这位待嫁的郡主挖了这位待娶的王爷祖宗山坟?否则他怎么会如此对待即将娶进门的妻子?
“本郡主是要跪着这些碎片过去吗?”柳萧萧打了一个哈欠无趣地问。
“是。”媒人婆低声地应答,声音了也带有些许不忍。
柳萧萧摘下头上的花冠,挨在轿子角落闭目养神,她倒想见识一下那位王爷到底是何许人也?要她去跪请他,嗬,看谁求谁呗!只是要怎么到找九慕阳呢?那个混蛋,哪里不好藏,非要藏到异度空间,也不知道这里的风土人情跟大唐像似吗?但至少,她还是能听懂他们的话,没有多大差异。
王爷,财大势大,让他帮忙找个人应该比较容易吧?可是,九慕阳他不是人,他是魅,他有法术!不对……柳萧萧睁开双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个宁海法师说她能使用十次法术,那可以用法术找到九慕阳吗?但是,一用法术就会失去记忆,凑巧就把目的给忘记了!一辈子留在这里比留在湖底更加可悲!
花轿外的人紧盯着轿子,等了良久,也没看见新娘子出来,坐在喜堂里的宾客也不停地往院子里张望,越看越是着急,眼看就天黑了,这新郎不来,新娘也不出,这是要成亲的吗?虽说是陛下赐婚,王爷有很多不愿意,但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拒婚。
被湘竹掩映的的小竹屋里,一袭落寞的黑影在烛光下摇晃,身披血红绸衣的男子坐落到窗边的琴前,凝视着尘封已久的琴弦,他想去伸指触碰却又怕撕心裂肺的痛再次灌满心房,抬眸之间,一叶零落的竹叶划过眼前,又像是一个生命的陨落。
“柳儿,你过得好吗?”男子对着飘落的竹叶轻声问了句,凄冷的声线蕴藏着无限的悲伤,一袭轻冷的杀意随即泛上冰冷已久的锋眸,他一手抓在琴铉上,“砰!砰!砰!”六根琴弦霎时被他拧断了。
“我定会让她血债血还!”他冷冷地道了句便站起来转身走去,任由掌心的鲜血滑落。
“王爷……”一个小厮急步赶过来。
“她跪到东厢呢?”红衣男子冷冷地问了句。
“还没有,”小厮缓了几口气急切地说,“郡主一直躲在轿子里不肯出来,像是害怕了。”
“不急,天亮之前她必定会从轿子里出来,除非她要赔上她所有族人的性命。”男子轻冷地说了句,冷若如冰的墨瞳尽是阴森寒辣之色,苍白的月色映落在他矫健的背上,泛亮的血红绸衣被清风浮动,几分冷冷的杀意跃然欲出。
“宇乔……”柳萧萧猛地惊醒过来,她喘着急气张望了一下,还在轿子里面,没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还梦到韦宇乔化成了一具干尸。
她抹了抹额上的冷汗然后稍微挽起帷帘向外看去,已经入夜了,她轻叹了一口气,原来是入夜了,难怪自己会惊醒,是感到那个男人的可怕气息吧?不管怎样,不能继续耗下去了,得尽快找到九慕阳带他回去。
“那个……外面有人吗?”柳萧萧试探着问。
“郡主,已经入夜了!”媒人婆走到轿子旁急切地催促,“你若再不求王爷,恐怕来不及了!”
“好了,先别跟我说什么王爷。”柳萧萧不耐烦道了句,外面的媒人婆立即闭上嘴巴,柳萧萧沉了一口气继续问,“我向你打听一件事情,你得如实回答。在这里,你听说过一个名叫九慕阳的男子吗?”
“郡主,你怎么可以随意直呼王爷的名讳!”媒人婆谨慎提醒。
“什么王爷,我要找的是九慕阳……”柳萧萧郑重申明,不觉打了一个激灵,她的灵眸僵愣了一下又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本郡主下嫁的就是那位叫九慕阳的王爷?”
“是的,郡主,难道你连自己未来夫君是谁都忘记了吗?”媒人婆疑惑反问。
“……”柳萧萧彻底崩溃了,他竟然一跃成了王爷,还是这么混账的王爷!果然,无论他到哪里都是滚蛋一名!还好,下嫁给他的不是自己,否则真的要死了!柳萧萧在心里叨念了几句后忙走出花轿。
站在院子两边的人看见她出来了,又纷纷往地上砸碗碟,昏昏欲睡的宾客听到砸东西的声音又一下子精神过来往外看去。
柳萧萧厉目疾快流转了一下问:“东厢往哪去?”
媒人婆急步走上前来指着铺满碎片的道路说:“沿着这条道跪过去就到东厢了。”
“谢谢。”柳萧萧道了句然后小心翼翼地踢开地上的碎片走去,几个下人伸出棍子拦住她淡若地说:“王爷要郡主一路跪过去。”
“我知道。”柳萧萧弯起嘴角淡雅地笑了笑,又略带抱歉地说,“但我不是你们的郡主,我是柳萧萧,你们得看清楚,所以,请你们让开。”
“……”院子里的人疑惑地对望了一下,其中一人又转向她略带不屑地问:“您不就是齐国瑛亲王的女儿柳萧萧、翎雪郡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