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同楚云昭和玄月预料的那样,在朝臣们建议之下,楚云昭做为东陵国使者,带着文圣帝为兰墨国皇后准备的贺礼,前往祝贺,而玄月做为他的正妃,当然一同前往。
虽说楚云昭之前一直被太后一伙监视,不得私自离开京城,但此次他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出京,谁又能说出个什么来!不过,此次他的离京,却给了某些人将之除去的机会——温皇后一得知此事,就莫名兴奋,立刻让人秘密将时梦得找来,共商大事。
“刺杀康王?!”时梦得乍一听这话,吃了一惊,胡子都要翘起来,“这……恐怕不太妥吧?”先不说康王是奉旨出使兰墨国,若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皇上必定震怒,真要追查起来,查出什么蛛丝马迹,那还了得!再者说,康王那是一般人吗,听闻他暗中训练了一批高手,不过谁都没有见过,个个以一挡十,是普通人能对付得的吗?更何况,他身边现在还有个更难缠的司寇玄月,哪那么容易对付!
温皇后一听这话就怒了,“有什么不妥?!康王和康王妃把瑾儿害的那么惨,本宫怎么能不替他报仇!不杀他们夫妻,本宫寝食难安,死不瞑目!”她现在还不知道,东陵瑾受尽折磨,苦不堪言,现在成了废人,躺在床上一切由人照顾,都是拜玄月所赐,只本能以为是玄月没能满足东陵瑾的私欲,所以才会如此,否则的话,她还不知道会有多恨玄月,说不定直接带人杀上将军府了。
时梦得嘴唇动了动,一时无言。太子落得这般下场,他也是震惊而失望,更是惶恐莫名,如果失了太子这个有利的筹码,只凭他和温皇后两人之力,的确无法同太后、皇上一伙抗衡。现如今太后他们越发不把温皇后看在眼里,太子妃更是连东宫都不回,朝廷内外无不把这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话来说,他纵使心有不甘,一时也无可奈何。
但……即使如此,贸然对康王下手,也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他唯有耐着性子劝说,“兰儿,你说的我都明白,可康王行事一向严谨,他既知道我们与他为敌,就断不可能不做防备,我是觉得我们很难得手,万一再让他察觉——”
“怕什么!”温皇后冷笑,很不以为然,“他在京城有所防备,我们自是奈何他不得,可他此次去兰墨国,岂不是我们的大好机会!我们只要在路上截杀他,给他个措手不及,一定能成功!”说罢她斜了时梦得一眼,一副“本宫什么都知道”的睿智样子,“梦得,你训练的那些高手,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吧?”
“小点声!”时梦得吓了一跳,赶紧到门口看了看,确定无人,才回来把门关上,低声道,“兰儿,此事非同小可,我训练的这些人也是为了以后方便行事,万不可让人知道,否则皇上必定会震怒,到时候你我都别想活命!”要知道做人臣子的若是私自豢养死士,或者招兵买马,那都是为君者的大忌,是要被诛九族的!
“本宫心里有数,”温皇后很不以为然,这引凤宫皇上有多久没来了,就算想让他听,他也得踏进这里来才行,“梦得,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只有除掉康王夫妇,我们才有翻身的机会,否则就全完了!”她之所兵行险着,也是迫不得已,否则待楚云昭和玄月反过来对付她的时候,她可半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这……
时梦得犹豫着,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脸上神情数变,显然心里挣扎得很厉害。刺杀康王虽然有些冒险,但万一真的成功,也确实去了一心腹大患,于他们大大有利,而且康王离京,的确是个好机会,那就……拼一把?打定主意,他脸上现出决然之色,一砸拳道,“好!横竖不是康王死,就是我们亡,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安排!”
“好!”温皇后自是惊喜莫名,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通了,亏得她还打算再苦口婆心劝说一阵呢。
“臣告退!”
温皇后将时梦得送出门,冷笑连连,“楚云昭,司寇玄月,你们的死期到了,乖乖受死吧!”
——
“嘁……”玄月突然小小地打了个喷嚏,虽然动作很小,她也及时掩住了口鼻,动作很秀气,但自己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抱歉……”她此时正给北宫亦风比划脸型,以为他做一张人皮面具,掩去他的真实面目,这样才可以带他上路,堂而皇之地回兰墨国去。
北宫亦风非但没恼,反而觉得玄月这样很有趣一般,笑着摇头,“无妨无妨,康王妃仙人之姿,无论怎样都是好的,不会的损于王妃的高贵。”而且他是现在才知道,原来王妃不但人长的美,武功高强、医术精湛,还精通易容之术,心中震撼之余,也相当高兴,有此强助,他何愁大事不成!
玄月颇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以后这等话少说,你还嫌云昭不够气你是不是?”亏得这会儿云昭上早朝还没回来,否则要让他听到北宫亦风又不说正经的,两个人又该瞪起来了。
北宫亦风扬了扬眉,“属下说的是实话,为什么不能说?王爷雄姿英发,是个人物,唯一不足的就是心眼太小,王妃是个人,又不是物什,难道要把王妃藏起来,不允任何人看吗?”
玄月哑然:北宫亦风还真说着了,如果不是云昭爱自己、尊重自己,只怕早把她给锁在屋里,只他一个人看,不容旁人看了。“好了,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坐好,我帮你看看。”
北宫亦风挑眉,也没意见,安然坐着。玄月抚身靠近,淡淡的女儿香萦绕鼻端,夏季本就只穿单衣,她尽管衣着得体,但从脖颈往下的一小片肌肤莹白如雪,看着就给人细腻柔滑之感,真想让人——
“你们在做什么?!”门外一声怒吼传来,不待两人回神,一道人影箭一般射进来,一把将玄月拉开,喝道,“唐亦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玄月无礼?!”楚云昭狠狠瞪着北宫亦风,那样子竟像是要一巴掌把人给拍飞一般!他就知道这家伙对玄月心怀不轨,是以下了朝就急急赶回来,却碰到两人在“亲热”,简直岂有此理!
“云、云昭?”玄月被他扯了一个踉跄,脑子都有些发懵,不解地道,“你怎么了?什么无礼?”
北宫亦风立刻起身行礼,“属下参见王爷。”现在他是人家的下属么,下属就要有个下属的样子,这礼是必须要行的。
“哼!”楚云昭把玄月搂在怀里,面色不善地冷哼,“说,你方才对玄月做了什么?”两人没事靠那么近干嘛,难道还想……
北宫亦风暗暗好笑:康王也是一代英豪了,怎么碰上跟王妃有关的事,就如此不冷静,跟个小孩子一样?“属下——”
“云昭!”玄月这才明白过来,自家夫君是误会了,哭笑不得地道,“我能跟唐亦风做什么!我是要帮他看看脸型,做张人皮面具么,你紧张什么啊!”真是要了命了,云昭怎么变这么小家子气,让她很为难好不好!
“看脸型?”楚云昭看一眼旁边桌上摆放着的工具,知道玄月不会骗他,这才脸色稍缓,“看脸型还用靠那么近?差不多就行了,别让人认出来就行,玄月,这些事儿交给旁人去做,何必你亲力亲为。”
“旁人怎做了的!”玄月失笑,推了他一把,“云昭,别这样小气!再说,唐亦风随我们上路之事,是绝顶机密,你难道要嚷嚷的天下皆知?”
楚云昭挑了挑眉,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是小气,而是护妻所必须,虽然也承认玄月的话对,但还是不让步,“总之你跟他不可以独处一室,以后都不准!”说罢不客气地坐下,看着北宫亦风,目光像冷箭,嗖嗖地射过去,四面八方无死角。
北宫亦风忍笑忍的肩膀直抖,心道康王也太大意了吧?亏得自己对他们夫妻没有敌意,而且还要互相合作,否则他太清楚玄月就是康王的死穴,想要对付他,直接对玄月下手就好——康王啊康王,你还真是不介意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我啊。
玄月好气又好笑,知道夫君打翻醋坛子的时候,整个将军府都能闻到酸味儿,这个时候跟他是没有道理好讲的,为免他更炸毛,她只能让步,“好,好,以后我都不会跟唐亦风独处一室,总成了吧?——唐亦风,别笑了,坐好!”再不快点把面具做起来,就该耽误启程的时候了。
“是,王妃。”北宫亦风强忍住笑,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却时不时向楚云昭丢过去一个“你能奈我何”的眼神,真是惟恐天下不乱!
好在这情形乱归乱,但做事的是玄月,她当然不会出任何差错,只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她就做出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北宫亦风戴上之后,不但触感极好,完全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而且摸上去跟他自己的脸一模一样,虽然是炎炎夏日,面具下自己的皮肤却没有半点出汗,足见这面具还是透气的,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拿过镜子照了照,他自己都愣了:这张脸完全变了样,而且完全看不出丝毫破绽,堪称鬼斧神工,他忍不住由衷地赞叹一句,“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