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行注射之后,我没有向预想般的被送到疯人院,而是全身无力瘫倒在病床上。“嘀嗒嘀嗒…”的输液声还是令我烦闷不已。我恼父亲不信我说的话,便侧过身去不愿理他。
“簌簌…”他似有话说,到了嘴边却又咽下。我只觉得委屈万分,眼泪便不断的巴拉下来。
“侄女好点没呀?”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我转过身看见一个满脸笑容的中年人。正熟络的跟父亲闲聊着。而我却从未见过他。
“这是你林伯伯。”父亲高兴地说着。接过他手中的果篮放在我的床头。
“这小丫头怕是不认识我呢!啊?”见我不语又自顾着说了起来。
“你叫簌簌是吧!你这名字还是我取的呢!我跟你父亲可是自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这好不容易又重逢了,哪知你竟遇上这样的事情。”说着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黄色的纸片,递给父亲,对他轻语几句。父亲便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放入杯子中,冲了开水递给我喝。我皱着眉头使劲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
“听说簌簌你做噩梦了呀!伯伯这个可是专治噩梦的呢!”林伯伯依旧是笑嘻嘻的。听他说道噩梦,眼前便立即浮现了小流氓那张惨死的脸。心头一震,立即夺过杯子一口气灌了下去。开水是热的,舌头都被烫麻了。刚入口便全都吐到了被子上。接着便是剧烈的咳嗽。
“这孩子,慢点啦!这些全浪费了。”父亲用手轻拍着我的背,对着洒掉的开水惋惜不已。林伯伯也是皱了皱眉,却是一言不发。
“爸,你怎么在这?”门“滋溜”一声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的警察。白白净净的,脸上抑制不住的惊讶之色。直直地盯着林伯伯。
“肖肖?我来看你白叔叔的女儿呀!你怎么来了?”
“哦…原来这就是白叔叔啊!白叔叔你好。”年轻警察向着父亲微微一笑,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很明显的忽略了病床上的我。
“是这样的,这次这起案件还有一些疑点,所以需要请白叔叔你做一次笔录。”他正了正脸色,端的一本正经。
“笔录?刚才那个警官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额…恩,由于本案疑点重重,所以需要再确认一次。”
“哦…这样啊!”
“恩,是的,最好能到现场去看下…”
“啪!”
“爸,你干吗?”肖肖吃痛的摸了摸头,一脸不满的瞪着林伯伯。
“啪!”又是一掌拍了下去。
“爸…!这大庭广众的你也给我留点面子啊!”而林伯伯却早已没了刚才对我说话时的温和之色,疾言厉色的呵斥着他!
“兔崽子,你好大的胆子啊,坑蒙拐骗都坑到你老子这里来了!”
“什么坑蒙拐骗啦,多难听,再怎么说我也是人民警察,新时代的侦探…”看得出来肖肖对林伯伯的用词相当不满。
林伯伯挥了挥袖子,貌似又要动手,这次是被父亲劝住了,嘴上却是没饶过他。
“什么警察!你个死兔崽子,今年才上的大一,什么时候国家政策放的这么开了,你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孩子就当了公务员了。说,是不是又逃课了。我看你们教官这次饶得了你。”
肖肖似乎见势不妙,趁林伯伯手伸向桌面找武器之时,飞快的夺门而出,还不忘跟父亲说下次要到我家去做客。林伯伯扔出的苹果便“啪!”的一声壮烈牺牲在房门上。换来的是满脸痘印的护士不满的尖叫。
“这是医院,请保持安静!对了,32床白簌打完点滴就可以出院了。到前台办理手续吧!”气冲冲的说完还顺带着瞪了脸色不佳的林伯伯一眼。而林伯伯则是讪讪的笑了笑。
后来听父亲说我才知道,林伯伯是一个珠宝商人,兼职给人看下风水,偶尔写一两道符。效果貌似还不错。我喝的那些奇怪的黄色纸片就是他的杰作。据说父亲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当年还曾结伴去各地考古。后来却因为什么两个人分开了。至于什么原因父亲没说,我也懒得问。林伯伯生性开朗,不拘小节,与父亲的关系也是相当铁。最近他似乎在国外淘到一批价格不菲的古玩,见父亲对这些东西有兴趣便打算拿来给他看看。却没想到刚来两天,我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于是便搁置了下来。至于肖肖,原名林于肖,于是她母亲的姓,林伯伯非常爱她的妻子,便把她的姓也放到了儿子的名字当中。说到这里,我便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自己不但没见过的样子,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一无所知,如此看来,父亲应当很讨厌母亲。不过跟我没关系了。我只是偶尔会想想这些事情,并不能对我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母亲这两个字眼,终究与我无缘。但是我有父亲就足够了。这也是他所希望的不是嘛。有时我也会很羡慕肖肖,他在家中可是享受着足够的自由。本来林伯伯希望他能帮着点家里的生意,他却从小立志要当警察,整日埋在福尔摩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世界不能自拔。从小便以侦探自居。今年六月终于如愿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刑警学院。林伯伯虽然嘴上骂他不务正业,对于儿子的理想却从未反对过。于是肖肖便更加肆意,经常从警校偷偷溜出来,混到师兄当中了解案情,美其名曰实践,今天不走运被林伯伯抓个正着。难怪林伯伯会发那么大火。可在肖肖眼里,如此明事理好相处的林伯伯却成了神棍和奸商的结合体。作为新时代终于人民忠于党,崇尚科学爱真理的他非常的不屑参与父亲所做的事情。果真是处于叛逆期的少年呢!
坐在车的后座,倚着椅背观望着窗外飞奔而过的风景。阳光透过车窗照射在身上,暖暖的感觉舒服极了。慢慢的忘记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只是我不知道,所有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月光稀,是谁捣寒衣。望天涯,想君思故里.青丝成雪兮钗委地.”突然想起的音调吓我一大跳。猛地一惊,是父亲的手机在响。父亲爱古迹,连铃声也是这种古典的调调。不过坐在旁边的父亲似乎睡着了。估计是太累了,手机掉出来了也不知道。我不愿吵醒他,便伸手捡了过来,屏幕上闪着蓝色的光,一串不知名的陌生号码一遍又一遍不安的跳动着。按下接听键,熟悉的声音便立即传入耳际。
“白叔叔吗?我是林于肖,我们刚刚见过的。你们家又发生了点事,目前情况有些不乐观,您还是先不要回来的好.”
“我.”正要开口说话,那边却是叽里呱啦的讲个不停。
“白叔叔,您还是先去我家住几天吧!这边的事就放心交给我好了。我由于出色表现已经正式被提前派到第一线了。”这人可真够不要脸的。我有些无语了。不过家里到底又出什么事了呢?这时父亲醒了。
“谁啊,簌簌?”他伸手接过我手中的手机。耐心的听着。那边似乎在重复着同样的话。可不多时,父亲表情却越来越凝重了。眉头缩成一团。挂断电话之后,招呼司机调转方向到林伯伯家去。也不说为什么。
车子转过市区,不多时便停在了一座大公寓前。不同于我家古香古色的老宅子。林伯伯的家是完全现在化的大别墅。欧式风格的琉璃瓦环绕屋顶。门前是一排不知名的小树。被风一吹,轻轻摇曳,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刚下车,林伯伯便笑眯眯的出来迎接我们了。看来林于肖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
进门之后,便是一个偌大的游泳池。佣人们正在认真的清洗着。旁边的树荫之下摆着一张白色的大理石桌子。似乎是用来下象棋的。看上去有些眼熟。后来我才发现我们走的是后门。由于房子太大。而附近的公路又正好在维修。若是从前门便要走更多的路程才能到达。
进了屋内,出来一个穿着时髦的女郎,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包臀裙,金黄色的大波浪垂到胸前。看起来才二十多岁。她却自称是林夫人。
“阿姨你好年轻啊!”我惊呼到。
“你就是簌簌吧?真漂亮啊!”她笑着过来牵着我的手。浓浓的香水味便扑鼻而来。我皱了皱眉头,把手抽了回来。她也不介意,与父亲客套一番便提着包包出门了,说是有事。
然后我就明白了,林于肖其实也和我一样,并没有母亲的疼爱。这个女人,只是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继母。
吃过午饭,父亲便和林伯伯悄悄进了书房。我悄悄走过去,听到他们说。
又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