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太好。”晨晨慑嚅着解释着,要吃人家的东西,总得表个态。
倚有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略有惊讶:“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在下什么都不记得了?”看着他装做茫然的表情,冰释前嫌的二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倚有奇很有风度的将烧鸡推到晨晨面前,并将桌下的大包裹里的食物一一拿到了桌子上:“姑娘一定饿坏了,快吃些东西。”晨晨感激的看了看他,灯光下,倚有奇俊朗的脸庞越发的立体起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着鸡腿,英挺的眉毛轻轻的挑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灵动而温和。
“姑娘,你叫什么名子?”倚有奇的声音再次想起。
“晨晨。”晨晨含糊不清的回答。其实她更好奇这只烧鸡和满桌子的食物是从哪里来的,而且一个念头随着鸡肉的下肚跃然闯入了脑海中。他会不会给自己下药呢,现代社会里坏人也会给年青的姑娘下迷药,然后……,她不禁对自己的想法感到脸红,为何总是将这位男子想象成坏人,看来自己的潜意识里一直对他有所防犯。
倚有奇发现了她脸上的红韵,忙将水袋送到她面前。晨晨不好意思的接过水袋,心里却在责怪自己怎么总是把眼前这个男子想得太坏。抬头迎上他淡然的目光,还好他的目光很让人信任。
“倚有奇,你在外面有什么发现没有?”晨晨边嚼着食物,边问他。
倚有奇摇摇头,脸上却极为平静:“在下倒是发现这个屋子很适合隐居。”一个笑容出现在他的嘴边。
晨晨皱了皱鼻子,算是对他的反击,她才不想在这里隐居呢。低下头再次向鸡腿进攻:“这只烧鸡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秦老板送的。”倚有奇平淡的回答。
什么?晨晨险些吐出嘴里的鸡肉,身体已如弹簧般的跳了起来,她双眸含怒的盯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着:“你是秦老板派来的?你想怎么样?要杀我吗?”她问出一连串的疑问,手中的鸡腿也恼怒的扔在了桌子上,大有一副不吃嗟来之食之势。
倚有奇被她的样子逗得轻声笑了起来:“烧鸡应该是秦老板为守夜人准备的,所以我就拿了来。”
晨晨脸上的愤怒略有缓和,但神情中依旧充满戒备:“你以为你是谁,想拿就拿?”
倚有奇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说道:“他们正要吃这只鸡时,所以在下将他们点倒了。拿着烧鸡走时,可是没有人出来反对呀。”他话语中是很是无辜,表情却依旧淡然
“哈哈。”晨晨险些将满口的鸡肉喷出来,她急忙用手将口掩住:“人家哪里是送啊,明明就是抢嘛。”
晨晨重又拾起桌子上的只剩下骨头的鸡腿,继续香甜的啃了起来。直到骨头上没有一块肉才依依不舍的将骨头丢在了桌子上。随后她小心翼翼的将剩下整只鸡重新用油纸包好与其他食物一起放在了包裹中。
倚有奇温和的声音传来:“姑娘怎么不多吃一些?”
晨晨回给他一个开心的笑容,调皮的说道:“这么多的东西,我舍不得一次吃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还是留些我们慢慢吃……”
一顿饭吃下来,二人关系似乎已改进了许多。但晨晨却固守着心中的防线,二人之间的谈话避重就轻倒也清松自在。
水足饭饱的晨晨蓦然间想起床下箱子中的信笺,不如拿出来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她快速的奔进卧室,拉出床下的箱子,取出小盒子抱着返回外间屋子。
“这个应该是那个冰儿的母亲的回信,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晨晨将箱子推到他的面前。
倚有奇轻轻的打开盒子,取出厚厚的一摞信件,在灯下仔细的看了起来。晨晨无聊的坐在旁边,偶尔插嘴问些信上的内容,倚有奇总是耐心的有问必答。因为无聊,晨晨趴在桌面上,等着倚有奇找到线索,无意中看到他修长的手背上竟有一圈牙齿留下的伤痕,伤口还没有完全癒合,微微的有些红肿,在他健康的肤色间显得那么突兀。
“倚有奇,你的手上是被谁咬的?”晨晨忍不住问道。
倚有奇将目光移到手背上,表情很是轻松:“一只野猫。”
“这猫骨头啃多了吧。牙都磨平了。”晨晨撇着嘴揶揄着,心中却不知为何泛起一阵酸意。
倚有奇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愿多谈,他依旧埋首于信件中。晨晨心里嘀咕着,你是高手,还会被一只猫咬到。再次趴回到桌子上,不多时口中却不停的打着哈欠。为了分散注意力,她起身在屋中走动着,仔细观察着屋中的角落。北面的墙壁上也有着同卧室里一样的数扇雕花木门,随手在第一扇门上轻轻一推,木门竟悄然而开。晨晨心中大喜,走进屋中却不免失望,这里面竟然是一间厕所。怪不得他会说这里适合隐居的生活,一应俱全,当然可以不用出去。继续向旁边的木门走去,又发现了一间屋子,里面空空并没有什么。退到大厅后,晨晨沿着木门转到了东门的墙壁,一个半人多高的橱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晨晨弯下腰,伸手正向两扇橱门拉却,却被一个声音打断:“姑娘会后悔打开这扇门。”
她不服气的扭头看了看背对自己的倚有奇,神情中满是不屑的回给他一句:“我才不会后悔。”双手用力,随着两扇橱门的打开,一个身影突然间从橱子里栽倒在了地上。虽然有些意外,因为有了他的提醒反倒没觉得怎么样。晨晨蹲下身,仔细的看着地上的人,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具尸体。狭促的橱柜让他的身体呈现出卷缩状,但还能看出这个人长得很是高大,尸体还没有出现明显的浮肿,但面目却凹陷得十分狞狰。裸露在外的皮肤看起来十分松驰,更显得黝黑异常,粗大的毛孔因为皮肤的松驰而聚集在一处,象风干了的桔子一般,另人望之欲呕。破损的衣物上沾满了大片的黑色血迹,数道深深的伤口在破损的衣物中显露出来。,
晨晨专注的看着地上的人,探手将他伤口处的衣物撕开,并无致命的伤口,衣物遮避下的皮肤却明显比露在外面的要细腻许多。晨晨努力的将他上身的衣物除去,一个半裸的尸体展现在眼前,尸体左臂上的一块被割掉的皮肤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抬起头,倚有奇不知何时,已悄然的立在了身侧。晨晨无暇去迎接他怪异的目光,手指着尸体说道:“这个人死了有36-48小时。哦,不对,他死了大概有两三天。”她急忙更正,现代的时间他们不会理解。
“我知道。”倚有奇的回答让她有些惊奇,他怎么会知道这个?难道他是法医?
“身上没有致命伤,应该是受伤后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消耗了太多的体内营养而死,也就是说,他受伤后没有得到救治,没有饭吃加上流血过多,就慢慢死掉了。”晨晨头也不抬的继续在尸体上查看着。这次倚有奇没有回答,她继续:“这个人应该是北方人。生活的地方风沙应该很大。”
“何以见得。”倚有奇蹲下身来。
“看这里。”晨晨手指着尸体的脸部皮肤:“皮肤黝黑且毛孔粗大,是长年在有风且干燥的地方居住。再看身上皮肤,长年有衣物遮避所以还算细腻。”
晨晨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想起刚才他的阻止:“倚有奇,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有这具尸体?”
看到倚有奇平静的点点头,一丝不满涌上她的心头,声音已高了几度:“为什么瞒着我。”也许还有更多的事情瞒着我,这才是她生气的重点。
“在下并不知道姑娘有如此的胆量。”倚有奇平静的回答,声音中却没有任何色颜。
听到他的回答,晨晨不免愧疚起来,又错怪他了,人家可是一番好意,必竟在任何朝代,一具狞狰的尸体足以让一个平常人吓得屁滚尿流。
倚有凡手指尸体左臂上的缺失的皮肤低声道:“他想隐藏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谁会用削掉一块皮肤来隐藏身份。”晨晨提出心中的疑问。
倚有奇还给晨晨一个轻松的微笑:“这里应该有一个象征身份的纹身,北方的游牧人,出生时就要在臂膀上纹上象征部落的图案。”
晨晨站起身在地上不停的走动着,思索了片刻才停下脚步:“你是说,这个人是北方的游牧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是辽国人。”倚有奇将男子再次放回到橱柜中。二人返回到桌边坐下来继续讨论。
“辽国人为什么到这里来呢?辽国与大宋还有战争吗?”晨晨忍不住问道,这个问题半年前她亦问过唐继名,却没有得到答案。
“当年,逍遥侯镇守边关,辽军被迫退回到雁门关外,十几年过去了,辽国慑于逍遥侯的威名一直没有再大举进犯,战事虽然不再,两国之间却从未平静过。”倚有奇侃侃而谈。
“逍遥侯?是不是他有一个妻子叫雪夫人?”晨晨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原来逍遥侯还有这么风光的背景,怪不得初见时,他身上的气场那么强大。虽然历史学得不怎么样,但历史上真没听过这号人物。
倚有奇探寻的问道:“姑娘认识雪夫人?”
晨晨马上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听说过,人都说她貌美如花,雍容华贵,很得逍遥侯的宠爱。”
倚有奇笑着摇摇头:“姑娘比在下知道的还要多。”
晨晨被他揶揄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中暗自忖着,这个倚有凡倒是很有风度,一直没有问过自己的事。不过他越是不问,心中反而隐隐有些不安:“你怎么从不主动问我的事呢?”开门见山是她喜欢的方式。
倚有奇在椅子上调整了坐姿,后倾的身体让他看起来更加修长,脸上再次现出不羁的笑容:“既然姑娘不想说,在下也决不强求。”晨晨有些不自然的回给他一个感激的笑容。
接下来,二人聊得很是投机,晨晨亦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开心的投入与他的交谈中,才发现这个倚有奇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二人在晨晨的哈欠中结束了交谈。
当晨晨正要往卧室走去时,倚有奇叫住了她:“姑娘,稍等。”在晨晨诧异的目光中,他走进了北首最右边的那个空房间,晨晨好奇的跟了过去,却见倚有奇正将地上的一块一米见方的青石板掀了起来,青石板下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这是什么?”晨晨心中一阵狂喜,难道可以出去了。她好奇的走近,竟是一口深井。他弯身拾起井边的一根细绳,很快便从井中打出来一桶清水。不多时,倚有奇便将里间的洗浴室中的木桶盛满了水。
晨晨兴奋的向他道了谢,将卧室的门闭合后从里面插死。将油灯移到洗浴室,痛快的洗一个冷水澡,虽然冻得瑟瑟发抖,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她洗得最舒服的一次。
从床下的箱子中找了一套干净的中衣,换在身上,对着铜镜照了照,看着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虽然洗干净了,却有一种幻觉,自己就是那个每天对着妖镜的王后。
开心的躺在床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思绪很快便飘渺起来。黑暗中一个身影远远的走近,竟是倚有奇,脸上带着不羁且温暖的笑容。他绅士的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她快乐的奔过去,带着欢快的笑声,被他牵着手向前方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