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潮起潮落,有些事情远比我们想象中奇妙,生活就像一条抽动的绳索,起起落落,跌宕起伏。
有时候常常在想,是不是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不愿意提起年龄的,粗略地回想一下,我们似乎只听到老人和孩子们能自豪不已地向旁人展示自己生命的年轮。
就像这样的对话。
“哎,你孩子多大了,这么可爱”
“两岁半了,调皮得很啊!”
或者这样。
“大爷你如今贵庚了,还这般健步如飞。”
“呵呵,到年头便八十咯,老矣!”
人们关于小孩和老人年纪的对话我们耳熟能详,但是谁又会说无悔的童年,或者无悔的老年呢?只有说无悔的青春,由此观之,终上所述,不提年龄的岁月才是无悔的。
赵朗和文欣的这个仲夏,但愿也是能够不提年龄的。
当赵朗在这片不知道有没有希望的田野上挥霍自己炙热的青春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才是真的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那个夏天像坐上了火箭,时间也被加了催化剂一样踏快了脚步。
只知道,那里,那时,他们格外的欢乐,一起眺望漫无边际的茶叶地,那片墨绿的海洋在风中波涛汹涌。正在地里干活的人在绿叶中露出来半个头,或者有人穿过其中,都会惊起一群麻雀,唧唧咋咋如风一样扫过,又在另一处安静地方落了下来。路边的群芳似乎还在留恋春天的惬意,在这片生命的乐土上不厌其烦地绽放着自己的娇艳,丝毫没有要迎合盛夏的意思。
赵朗他们躺在及膝的草地上,双手十指交叉,枕在脑后,细长睫毛盖住的那双睁大的眼睛里,是帆布一样的蔚蓝的天空,白云在上面来去自如,留在大地的阴影也随风移动。
“哎,你以后会不会不喜欢我,喜欢别人的啊?”文欣又开始神志不清了。
“当然不会啦,我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吗?”
“不信啦,我要你发誓,一辈子只看我一个,快发誓啊,快~!”
“这个也太丢人了吧,还发誓呢!”
“发不发啊,你说,你到底发不发啊?…”
“好好好,我发,我发,我赵朗今生今世只看文欣一个美女,不会喜欢别人。”
“嗯嗯,就是这样了,你真好!”说完,文欣脸上露出了一丝少女无知的满足。。
这样的对话,是个人都觉得很傻,很无聊。也许情人们都喜欢这种无聊的,虽感觉无聊,但也不愿说出来这是无聊。
而这样的无聊,不断重复,赵朗也随之不断发誓,嘻嘻哈哈。他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街都要闭着眼睛,带只导盲犬才行,不然就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身首异处可谓猝不及防。!
那个夏天,他们就是在这样“无聊”的对话中度过的,而赵朗也是在天打五雷劈的恐惧中享受着这种“无聊”。
“朗,你看见那两棵柳树没有,我们把它们挖回去种好吗?
“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呢?”
“那里,你看对面那河边上,看见没?”
“噢,看见了,不过这样挖他们回去不太好吧,能不能种活呢?”
“可以啦,我可是很会照顾植物的呢!你看我家的茶叶地被我照顾得多好。”
“好吧,,但是种哪里啊?”
“你家后院不是空着的吗,你都不管一下,现在长了很多草了,种上它们,一定漂亮多了。”
“对喔,欣,你不说我还忘了,那里太杂乱,都快藏老鼠了。”
话音一落,两人便七手八脚兴致勃勃地就把河边的两棵小柳树挖了回去,移植到赵朗家废弃很久的后院里。经过他们精心打理,松土除草浇灌,后院变得干净多了,两棵小东西就在这片荒凉之地脱颖而出,显得十分贵气,绿意盎然。
一切完毕之后,文欣蹲了下来,双手压住膝盖拖住下巴,然后又伸手扯了扯赵朗的裤管,示意他也蹲下来。两人看着自己亲手栽种的柳树,眼里充满了小孩子欣赏自己玩具的喜爱和满足。
“朗,如果你是一棵树,你是喜欢在太阳下茁长成长的过程,还是喜欢长大后硕大无比的躯干和随风飘逸的感觉呢?”
“嗯?干吗问这个啊?”
“没有,你回答我就是了,没为什么!”
“哦,嗯~我觉得应该后者好一点吧,你看,长大后可以抵挡风吹日晒,那是一棵树人生的鼎盛时期呢,又可以给人提供阴凉的地方。”说完他脸上如有所思,像是在琢磨什么。
“原来这样的,朗,知道这个代表什么吗?”她眼神呆滞看着赵朗。
“代表什么?”
“好了,不说这个了,去玩咯。”她起身跑了出去。
“欣,你去哪里啊?你还没告诉我代表什么呢!”
“不告诉你,你追到我再说,哈啊哈~”
赵朗追了出去,“你以为跑得过我么,不要走!”两人又是一番打闹。大树下的千秋,是两人情感的摇篮,一晃一悠之间都透着文欣独有的茶叶香味。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不少,天空依旧像深海一样,白云就是其中游来游去的鱼儿。
生活开起玩笑也一点情都不留。很快中考成绩就出来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这天。赵朗的成绩和预想的一样,顺利考上了当时镇上首屈一指的高中---上圆中学。
但是,平时成绩和他相差不远的文欣却不知为何名落孙山,而且分数差上圆一中二十多分,这样的分数在那时只能读个中专或者技校什么的。
这个消息对文欣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整个人像退败的士兵一样,萎靡不振垂头丧气。
其实,不单只她情绪大落,赵朗这几天也十分担忧,心里刮起了狂风暴雨。文欣考不上,意味着以后的日子他们便是聚少离多,彼此的生活轨迹就会自然地偏离对方。对于刚刚在一起的两人,这是一个严峻的考验,自己能够坚持下去吗?。
看着文欣目光呆滞心力交瘁的样子,他很是心疼。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见到文欣眼眶湿了,泪水在里面打转,但终究没有哭出来。他看得出她强忍泪水微笑的背后有很大的委屈。有那么几天文欣都躲避着他,不让他为自己伤心难过。其实文欣是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只是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太艰难了。
“朗,和你说个事,好吗?”后几天文欣突然对他说。
“好,你说,什么事。”
“我决定不念书了,你不会怪我吧。”
赵朗一时间张了张嘴,但似乎有些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那是无语凝咽。他把文欣拉入自己的怀中,像是给她一个依靠,事实上现在就只有他能给文欣依靠了。
“朗,没事的,不去上学也很好啊,我可以在家帮爸爸打理茶叶地呢,你知道我从小就很喜欢在茶叶地里玩的。现在好了,可以放心打理我的小天地。还有你要好好读书,也不用多想,我们不是还能在一起吗?我知道你不会这样离开我的。村子的风景这么好,我习惯了这里,你知道的,我还没有在那稻草人身旁呆腻呢!······”文欣一边说,脸上一副兴奋不已的表情,指手画脚,头头是道的样子。
赵朗搂住文欣说:“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他不想文欣看见自己红润的双眼,虽然看起来文欣满脸带笑,但他知道文欣心里比谁都难受,所以他也不想让文欣看见他的难过。
而王沧的成绩当然也好不了哪里去,这厮本来就不是流着读书人的血,在学校呆了那么久依旧改不了身上那股流氓的气息。中考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他心里根本就没打算继续念。放榜后几天还拉赵朗他们俩去东记又搓了一顿,还叫赵朗放心到上圆中学念书,文欣在村里不会受到任何欺负的,有他照顾着呢。乐观的他并没有发现赵朗他们心中隐隐的忧虑。
慢慢地,赵朗也只好无奈地而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知道自己不能改变什么,但相信自己能够坚持,不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唯一让他担心的是,他的父母会不会让他上高中以后不要回村子里住。但是他家只有他一个儿子,只要自己态度强硬的话,父母应该也不会强求的,毕竟自己在他们面前一向安守本分,没有任何不当之举。后来才发觉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父母的意见是他爱住哪里就住哪里,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儿子考上了重点高中,心中欢喜都还来不及,忙着和亲戚朋友炫耀,根本顾不上这个问题。赵朗心中顿时很是感激,第一次感到父母是如此通情达理。
有时候赵朗常常会自责,是不是自己中考前的表白让文欣受到了牵制,都怪自己对感情操之过急,没有顾虑到当时的非常时刻,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事都要小心。但是现在想到这些有什么用呢?自己已经酿成了不可弥补的结果。
有些东西注定没有对错,特别是感情这东西。有句话说得好,没有规定谁是属于谁的,只有你的感情是属于自己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