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婆子眼里的泪都要流下来了,点头道:“大姑娘一路受苦了。”
微顿了一下,道:“屋里热水都准备好了,姑娘只管进去好好洗洗,老爷得到晚上方能回来,之前打发人回来问过几次,姑娘那会儿还没进门,一会老奴打发人去给老爷送个信,大少爷之前也过来两趟,后来老奴哄着大少爷先去读书了,姑娘先抓紧功夫歇一会,晚上老奴准备了家宴,到时候好好给姑娘接接风。”
宁安笑着点头道:“妈妈受累了。”
风婆子其实也不算老,不过五十刚过的年纪,不过古人长寿的不多,一般到了五十岁左右,常话就说要进黄土了。
桃花亦步亦趋的跟在宁安的身后要进房,却被风婆子拦住了,道:“你是跟着姑娘在二夫人家里的桃花吧。”
桃花点了点头,想着路上夏嬷嬷的提点。便福了个身道:“妈妈好,奴婢是桃花,名字是姑娘给起的。”
风妈妈瞧着桃花的规矩还算是说的过去,才露了丝笑脸,道:“你跟着姑娘一路也辛苦了,我让小丫头也带着你去歇歇,回头再叫了郎中进府来给你看看,一路上身子怕是受了折腾,好好补补,回头再进来伺候姑娘就是。”
桃花不明所以,想跟着姑娘打声招呼,只是风妈妈这般说了,她也不敢违了,便点头随着风妈妈招手叫来的小丫头一块去了。
安排了这边的事,风妈妈就隔着帘子道:“姑娘先歇着,老奴去前厅看看,夏嬷嬷那边还得道个谢。”
家里没有主子,只能她这个体面些的奴才出面了。
宁安点头道:“妈妈别忘了给夏嬷嬷准备的谢仪厚一些,这一路上到是没少麻烦夏嬷嬷。”
风妈妈自是笑着应了。
舒舒服服的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澡,期间换了三桶热水以后,宁安才贪恋的从水里出来,穿好了衣裳,浑身一股神清气爽,通体舒畅的感觉才犹然而生。
“姑娘还是穿粉色的衣服好看。”枝俏拿出之前燕家夫人让人送过来的衣裳,给宁安换上,一脸赞叹道。
宁安到也觉得这身衣裙不错,笑道:“这身衣裙到是挺合身的,是什么时候做的。”
枝俏一边给宁安挑着插发髻的钗环,一边道:“这是曾夫人打发人送来的,说是姑娘的身量想来与曾家大姑娘的身量差不了多少,所以给曾姑娘做衣服的时候就给姑娘带出了几大套。”
宁安笑道:“卿姨到是心细。”
宁家也不会缺了孩子们的衣服穿,只是宁远道到底是男人,在这些细节上哪里有女人想的周到。
枝俏插好了钗环才道:“听风妈妈说,曾家大姑娘都打发人来问好几回了,说是等着大姑娘回来参加她的及笄礼呢。”
宁安失笑道:“明菲的性子怎么这么急了,还有几个月才到她的及笄礼,这会儿怎么就催上了。”
宁安一边笑着起身,一边打量起自己久未居住的屋子来,家里因为人口少,宅院也够大,所以家里人占的院子倒都是大院子,宁安选的这处院子在她来了以后就起了新的名字,叫燕归园,缘自宁安很喜欢的一首诗: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这个院子一共有五间正屋,另外左右还有各三间厢房上房正中是起居的堂屋,一般用来招待客人,或是摆饭,左边最里面是宁安的卧室,榉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后单隔了个净房,方便宁安晚上起夜用。
当时选择这处院子还有一点,就是宁安在这片院子里发了一个暖阁,也就是正房左边第二间屋子,地上铺了地笼,一到冬天的时候烧了起来,两侧的屋子都跟着烘的暖乎乎的,就是洗了澡出来也不冷了。
右边的屋子被宁安当作了书房来摆设,除了两个靠墙的博古架以外,再就是一个黄花梨嵌螺钿牙石花鸟长方桌,桌后面摆了把同样材质的背椅,桌子上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一些奇闻轶事的小册子,还是她在宁远道的书房里翻出来的,原本是以前宁远道一咱赶考过来,遇到的人和事,还有同科举子说起的当地轶事,被宁远道闲瑕的时候记录了下来,后来无意间被宁安发现了,就收拾了过来。
这会儿上前拿起那小册子,上边竟是半分灰尘不见,回身笑看着枝俏道:“这书房几天一打扫?”
枝俏笑道:“回姑娘,自打姑娘走了,奴婢就只守着这个院子,府里原就没多少事,奴婢就一天一打扫,有的时候闷了,也过来收拾一番,就是姑娘的被子也是夏日的时候日日拿出去晒晒呢。”
宁安听了笑道:“你这丫头,到是难得的有心。”
出了右边最里边的书房,与厅堂夹着的就是一个次间,窗下的软榻上铺了厚在也是的软垫,宁安随意的坐了上去,枝俏拿了牡丹盛放的大红迎枕垫在了宁安的腰间,道:“这个花色是奴婢闲来绣的,也不知道姑娘喜欢不喜欢。”
牡丹主富贵,一般人家的女眷到是多愿意用这样的绣品来摆设屋子,显得富丽堂皇,不过宁安到是喜欢内敛一些的绣品,不过瞧着这丫头一副讨好的样子,笑道:“手艺不错。”
枝俏得了夸奖笑道:“姑娘,风妈妈知道姑娘回来,特意交待了大厨房做了好些姑娘喜欢吃的菜色,大少爷知道姑娘这两天回来,成日去学堂都没了心思,要不是老爷严厉,只怕大少爷就要翘课了。”
“那大少爷今天怎么没去?”宁安奇怪道。
枝俏悄悄的吐了舌头,道:“大少爷昨天晚上偷听了燕家二公子打发人送来的消息,说是姑娘今儿就能到,昨天晚上大少爷就嚷嚷起肚子疼了,老爷只当大少爷胡闹,到是没搭理,不过后来半夜的时候大少爷疼的受不了了,就叫了郎中进府,郎中这才说是吃坏了东西,要在家里歇两天呢。”
枝俏说的一脸的诡笑,宁安一听就知道是这小子舍了肚子来耍的伎俩,不过这样的事,可不能再发生了。
宁安的脸不禁板了起来,道:“大少爷的东西是不是你给的。”
枝俏一见宁安脸色冷了下来,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虽说大姑娘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不是心狠的主子,只是这有三年多不在姑娘身边服侍了,到底姑娘变没变,枝俏一时还没摸好,本来她也是觉得大少爷想见姐姐没什么不对的,这才帮了个小忙,这会儿瞧着宁安的脸色,忙磕头道:“姑娘,奴婢错了,奴婢就是瞧着大少爷平日在家的时候总会想起大姑娘,而且大少爷没事的时候就会到大姑娘的院子里坐会,然后再说说以前大姑娘在家的时候,如跟大少爷说过的话,奴婢瞧着大少爷怕是想姑娘了,所以才帮了个小忙。”
宁安皱着眉看着枝俏道:“你以为是小忙,可若是真让大少爷吃坏了身体怎么办,再者,你帮着大少爷这般欺瞒老爷,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人都有侥幸心理,就是大少爷也是一样的,躲过了这一次,以为下一次一样就能躲过,因为存了这种侥幸的心理,若是以后真的走了下坡路,这样的责任你能负得起吗?”
宁安的话有些重,只是一个丫头挑唆主子干下欺瞒的事,宁安还是不能容着,宁安的话没有危言耸听的意思,宁心与别人不同,宁家就姐弟两个,宁远道目前也没有再娶的打算,所以宁心就是宁家的希望,若是宁心真的长成了一棵歪脖树,到时候受累的也是宁远道,同样,宁心也是宁安的根,说句不好听的话,宁远道再有本事,可终究寿数在那,总不比自己的儿子活的更长远,宁心有出息了,宁安以后的日子才能更好过,不是她想依靠谁的关系,而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生存法则。
当然了,若是宁远道能将她嫁给一个农夫,或者是个普通百姓家的话,那这些都无所谓了。
枝俏原本还有些红润的脸色,这会儿却全都白了,这么大的罪名,她可担不起,连忙摇头摆手道:“姑娘,你别这般说,奴婢没有这样的心思,奴婢哪里敢盼着大少爷不好,以后奴婢绝不敢再做这样的事了。”
枝俏到底还算是老实,宁安也不能一回府就发落了之前的丫头,点了点头,瞧着枝俏哭花了的小脸警告道:“平日你在我跟前放纵一二到也没什么,那时你年岁还小,再加上这两年我也没在府里,想来风妈妈管你也是松了些,只是你自己如今也大了,有些事心下也该明了,大少爷说到底是主子,你也该记下自己的身份,到底是男女有别,平时若是无事就少到大少爷跟前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