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三个初次出宫的小孩子来说,宫外的一切都是新鲜和陌生的。在他们悠闲的一生中从来没有看到如此热闹的场面,自然兴致勃勃,事事好奇。此时此刻看着三个活蹦乱跳、无忧无虑的在街市上好奇的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的三人,掉在后面不远处的萧睿和周乾颇为无奈的对视一笑,在加快脚步的同时也吩咐侍卫跟上去。
“让他们尽情的玩一天吧,我只愿他们能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也只有这个年纪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尽情玩耍,等长大了面对尔虞我诈的人生又能有多少童心。有些事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人人都羡慕宫廷,却有几人能知道生在深宫的苦楚。生于深宫,便像住进牢笼,没有自由,就像是养在笼中的鸟儿,虽然生活无虑,但却永远失去了自由。这么多年难得出宫一趟,就不要搅了他们的兴致了。让他们无忧无虑的玩耍吧,这才是孩童真正的生活。”周乾满脸慈爱,略显寂寥的说道。
一旁的萧睿万万没想到周乾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也明白世家贵胄之家的子弟各个少年老成,孩童心性有时甚至成了缺点。但这样的生活又岂是每个人都想要的。只能感慨道。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间之事又岂能事事如意。有时候能当一个好兄长,让弟妹们无忧无虑的成长也是奢求啊”
萧睿本以为周乾昨日在府中的话不过一时玩笑罢了,等到第二天杜荷他们神色暧昧的凑过来询问萧睿到底看上了哪家女郎,萧睿才明白这件事已经被周乾宣扬的到处都知道了,但也只不过感叹三人成虎的威力确实不小。但等休息时被周宇叫到大殿时,一路上认识的侍卫都道喜,甚至连大内总管王芳都询问时,萧睿才明白这事闹大了,只好解释是子虚乌有的事。
“陛下,兰陵王萧睿到了”殿门口,王芳躬身道。
“宣”浑厚的男声响起,正是周宇。萧睿这才跟着王芳进去。抬头头一看周宇正低头写着什么,太子周乾正在一旁眼鼻观心用心的研磨。萧睿进去后自然一一行礼。只见周乾的脸上略有些不好意思,萧睿便明白这件事情是他整出来的。
埋头写字的周宇这时也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毛笔,瞥了台下的萧睿一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字迹,脸上露出了颇为自得的神情,叫到。
“睿儿,上来看看你舅父的字写得如何,是否有长进。”
闻言萧睿急忙惶恐到“小子年少,怎么敢评论舅舅的大作”
看着萧睿恭谨慎危的模样,周宇颇感好笑,看玩笑道。
“怎么?看都不看一眼,是瞧不上舅舅的拙作了”
“睿不敢。”闻言萧睿急忙说道。
周宇也不逗他了,笑着说道
“好了,赶紧上来吧。”
“是”萧睿小步走上去,看了一眼,只见上号的宣纸之上写着六个大字“君子比德如玉”下面还有周宇的落款和签章。
周宇非常喜欢书法,师从周燕之际四大书法大家之一的虞士南学习书法,可见其痴迷。在前代书法家中,最推崇王羲之的书法。还是太子时就花费重金搜罗王羲之墨迹三千六百张。甚至特命御史萧旻从王僧辩手中用计得来了《兰亭集序》真迹,为此不惜在士林中留下恶名,足见其对王羲之书法的喜爱。还曾专为王羲之立传记说道“所以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他临摹王羲之的书法已经得到了其中神髓,经常拿自己的书法给群臣以和王羲之的真迹比较。不仅如此,每得到王羲之的真迹,他在自己临摹之余还经常让诸王子临帖五百遍。所以即使是弘文馆中最小的皇子也有一手好书法。
经过这么多年的练习,可以说是卓有成效的。就拿眼前的几个大字来说便尽得王羲之书法精髓。字体不守形似,在雍容和雅之中,又显劲整奔放,笔力遒劲,神气飞动,可以说是一时之绝也不为过。
看着眼前的书法,萧睿的脑子飞快的转着,思考着措辞。
“书曰‘君子比德如玉’。陛下的这幅字脱胎于二王书法,然又不局限其中,比起王书笔法更加苍劲。不过这幅字不仅字好,寓意也妙。诗曰‘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玉有五德。君子比德於玉焉;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垂之如坠,礼也;孚尹旁达,信也。”
萧睿偷看周宇一眼,果然,听见萧睿的话只见他脸上颇为得意,笑的胡子微颤。
“好!好!好!说的不错”周宇开口赞道,“既然如此,这幅字就给你吧。”
萧睿这时倒也不矫情,对文人来说一幅好字是求之不得的,面带微笑道。
“微臣遵旨,一定时常临摹学习。”
心中却是暗道“君子比德如玉”这是另有所指,希望我做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吗。
听了这话,周宇笑骂道“你小子却是懂得藏拙,于太傅可是盛赞你书法已经大成,笔法苍劲,自成一派”
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我听人说你小小年纪便想着娶亲了?”说着还好笑的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太子周乾一眼。周乾只是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太子殿下误会了”萧睿便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给了周宇。听完之后,周宇只是点点头,好笑的看着萧睿道。
“你的婚事不用操心,这件事你父亲在世时便有安排,朕和你母亲会为你留意的。到时候只怕你没有那个功绩能娶得美人归。”
看来自己的婚事终究不是自己能做主的。萧睿心中默默想到,作为一个世家子弟他早已明白自己的婚事将是几个家族政治联姻的结果,也早有准备。不过听了周宇的话萧睿却是有些不明白了,暗道娶妻和功绩有什么关系,凭自己的出身还怕娶不到合适的吗。
周宇却是接着道“既然你和那新罗公主认识,那你便到礼部做个差事,参与进去吧。恩,还有杜荷他们,也加入进去。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别人,可以随时进宫找朕和太子。”接着又笑道“好了,带着你的这幅字,赶紧回去吧”
一路上,萧睿对周乾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没了最后一丝念想。而一旁的周乾自然是百般讨好。
“我手里还有欧阳公的《行书千字文》真迹,就送个你了”终于,周乾咬牙道,算是豁出去了。
“下学之后我去取”淡淡的说着,萧睿瞥了周乾一眼,意思是早这样不就行了。留下后悔不已的周乾,不给他后悔的机会萧睿便走了。
明白了萧睿是在整自己的周乾无奈的摇摇头,追了上去喊道“萧睿,字帖的事还有商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