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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终凛

青丝如瀑布那般垂直泻下,无力地覆盖在翼褪尽血色的侧颜,紧紧抿住有些开始发白的唇,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纯净的深红从紧捂住小腹的指缝中决堤,那条被匕首狠狠切开的伤口,触目惊心,似炽热的红莲,燃烧的妖姬。紧拽在指尖的黑色玻璃绳,被那样的黏稠的沼泽无声无息地侵蚀着,折射出鬼魅的猩红。

少年手中的银质匕首,精致得耀眼,耀眼得令人发寒,靡丽的刑具。出自翼身体里那样纯净的血红顺着银白色的刀刃,一点一滴,追随时钟滴答的节奏,吻合得让人窒息。

红色将介质逐一晕染开来,仿佛是一只只破茧而出的血色蝴蝶,在空气中如烟雾般轻盈,盘旋辗转。那样的红映在少年犀利的异色双眸里,好似妖冶的毒。

“隐藏得挺不错嘛,虽然是这么老土的方式。”

“这算什么意思?”皮肤被割开的一瞬间,翼只是倒抽了口凉气,并没有发出任何不雅的嘶吼尖叫,但撕裂的疼痛开始催眠大脑,翼的视线渐渐有些朦胧,他晃了晃脑袋。至少要在完全失去意识前搞清楚这件事的原由。

“虽然身着这身男生的制服,但其实你是女生,我说的对吧。”

“……”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即便是一个冷嘲。

“你就为这个给我一刀子?!”逐渐虚弱音色中,任然是一成不变的冷漠。

因为是隐瞒了性别,就被看出来的同班同学感觉到自己被耍。一个气结下,便换来现在这种鲜血的代价。

当然,凭翼的脑袋当然意识到事情不可能怎么简单。

“这样的说词看来是笼统了点,很容易被误解呢!”

“……”

“如果我的直觉没骗我……”

“你是……”

***

“蝶,血,姬”浅橘色的樱唇带动舌尖轻轻地撩动着,三个音节,轻缓而干净。带磁的声音仿佛要将耳膜侵蚀得支离破碎。

“……”翼的瞳孔猛地剧缩,刹那的震惊却被那双异色的眸子一秒不漏地捕捉的十分清晰。

“你是?”将自己有的颤抖的手指更贴紧了腹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平时那般,不增添多余情绪。

“我嘛,猎取天族性命的存在。”利嘴角勾起一抹冷傲的笑,语气也变得有些轻狂。

“冥族的人?”

“不,正确的说来是夜血族的人,也可以说是保护冥之一族的附族”

“吸血鬼?”

“哼,我们可不是那种也血液为主食的家伙呢,血液只是作为美味的零食存在摆了。”

说着利便将漂亮的食指放在嘴唇,轻啜溅在上面血红。

他微微皱了皱眉

“啧,你的血还真是没什么食用的价值呢,比水还的味道还清淡。”

“……”

“还真可惜呢,没给你系上你那根玻璃绳的时间还真对不起你呢,虽然对你的女装还是有点好奇”少年轻笑着将匕首上的血迹擦掉,收回了刀鞘,随后便用未沾染血渍的那只手轻轻捏住翼的下巴,魅惑的脸孔随之凑近。意识处于崩溃状态的翼,迷迷糊糊感觉到脸颊有温热的气体席卷开来,睫毛也被这种气体浸得有些湿润。

“恐怕再也看不到了,很难得看到想翼同学那样漂亮得有点失真的女孩,虽然身材单薄了点。”

“……”

“好了,不说多了,晚安。”

初夏的风很湿润。

寂静的小道,少年转身离去。

那个被血液衬得有些苍白,略带妖娆气息的少女,如断了线的人偶,颓唐地倚着围墙,悄然滑落。

***

身处无不无尽的黑暗

磁场消失

我的方向感彻底失灵

看来只有安分地入眠

一直沉睡……

如果能一直这样

那真好

有坚实柔软的触感

温热地气息将我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

灼热却并不让人厌恶

好想一直这样

永远永远不要再醒来了

***

翼刚刚睁开的眼睛满是纯净,清澈的就好像山野间的泉水那般。一减往常的那层冰冷,此时更像一只不食人间烟火的妖精。

瞄了瞄四周,满是古香古色的中国味道,而自己正躺在一张复古的黑色雕花木床上,翼感觉到了深蓝色锦被下面的,缠满绷带的小腹还有点微微的抽痛,看来伤口还刚刚愈合。

碧玺姨的宅子?

可翼并不记得碧玺姨有摆苏绣屏风的喜好。

翼直直盯着那付绣得很精美细致的屏风,满是疑惑。

“你醒啦?”

突然一双摄人心魄的凤眼映入眼帘。

诶?翼将虚弱的眼睛努力抬了抬眼皮,让自己的视线稍微宽阔点。

干净的黑色瞳孔,眼底萦绕着淡淡的妖气。五官是被神明精雕玉琢后的艺术品,英挺的鼻梁,唇色,淡如流水。一身青色的浴袍,稍长的黑色头发用没有任何花纹的发梳随意地束缚着,微微显得有些凌乱。

“小姐,请问这里是?”立即明白过来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座宅邸。她很礼貌地问道

只见那位凤眼美人的额角抽搐了一下,一直滞留在唇边的微笑稍稍有点僵硬,但却很好地稳住了没让它垮下来。

“我是男的!”唇边绽开的笑容更加如沐春风。

***

????!

翼的眼里闪过的愕然转瞬即逝。的确没有大惊小怪的价值,这等游戏,她天天都有点腻了。

“失礼……”

“我已经……”

刚想道谢后离去的她猛地想到了什么。

“你看到了?”翼摸了摸腹部上那层层缠绕的绷带,又开了一眼放床边的古典音乐科男生制服。

“嗯”

“……”那所音乐学校的制服是出了名的特别。

“那……”

“哎,缠那么厚的一层可是会严重影响到发育的啊。”

“在中国同性恋的未来是很渺茫的哦,现在的少女啊……”少年假装有点无可奈何的揉了揉额头(某人:“喂,你朝什么方向想啦,还有你才多大啊,你在报复对吧,绝对在报复吧。”)

“……”翼刚想说点什么去被少年这串雷到人类五脏六腑的句子给弄得语塞。

为了很完美得掩饰好自己女生的身份,翼有用两手掌宽的白色缎带在胸前紧紧缠绕了几圈。(某人:“其实没必要怎么做的,已经够完美了。呃,偶错了,小女孩不可以乱玩刀哦。呃!!!!!”抱头乱窜ING)敢情今天被这少年说成……

“我不……”

“其实当时我打算送你去医院的,但你死活不肯,还有,手里还仅仅捏了根黑绳子,我无论怎么用力也扯不下来,真不知道你当时哪儿来的意志和力气,血流得还真是汹涌。没办法,我帮你包扎的……”刚到嘴巴的话又立即被少年打断。他移过来一张红木凳子,手肘抵在翼的枕边,手掌托着下巴,有点带抱怨的味道,懒懒地磨完这些句子。

“……”翼将手伸出来,黑色的玻璃绳仅仅握在掌心。

“呼~”松了口气,幸好还在。

“看来是很重要的东西嘛”少年仍一脸灿烂地注视着她。

“……”

“这几天多谢了,我的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

***

阳光刺眼,翼不自觉地将手遮挡在眼前,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被阳光润得有些透明

她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以这样的姿态死去,她还没有拥有肆意消失的资格

翼需要继续成长,继续走下去,即使身份被危险之人知晓

而属于蝶血姬的历程也依然很长很远……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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