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一阵杂声吵醒的杨氾,才发觉自己刚刚好像是睡着了。抬头一看,手边不知打哪出现的老式收音机,自他睁眼起就一直“呜呜”的响着。直至他走过去按下了开关,四周才又重归平静,只是木桌上的闹钟还在“滴答—滴答—”的转动着秒针。
借着身旁木桌上的蜡烛,杨氾站过去瞟了一眼时间,发现现在正好是凌晨四十,而细观周围,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大对劲的地方。
只见他看完时间后转身径直走到了一扇镜子前,两眼直盯着镜子里面的那个熟悉的自己。他发现,镜子里的自己除了面容显得有些憔悴外,脸上的神情也有几丝说不出的怪异。最终却因大脑有些昏沉没能思索下去。此外,他感到似乎还有一些东西被自己给遗忘了。
想了一小会后,杨氾揉着太阳穴回过神来。抬头接着一看,目光是自然而然的又聚焦到镜子里的自己身上。谁料这一简单的抬头的动作,是吓得杨氾摇摇晃晃地往后猛退了几步。
因为他突然发现,这镜子里面的自己竟是越看越觉得陌生,哪怕镜子里的他跟自己的行为是同步的,模样也是大差不差,可他心底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你照镜子的时候,镜子里面的你倏地对着外面的你笑了一下。单是试想下这番场景就觉得够呛,又有谁能够受得了,何况还是在凌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里。
当然,这如果是让理智的人碰上了,那么他肯定会说,这应该是自己看花眼或者出现幻觉了,心里却还是会感到一阵后怕。要是换做感性的人,指不定就大叫着说自己遇到鬼了,然后给直接吓晕躺在地上。
不过,值得肯定的是,杨氾还是偏向于前者较多一些。
就在安抚下自己不安的情绪后,他又渐渐抬起头,定睛看了看眼前的镜子,却发现里边的自己竟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连身旁的蜡烛都没能在里边成像。
就好像这块黑色的镜子有着某种魔力一般,任何光线一但投入进去,便会深陷其中。
看着眼前的黑色镜子,或者该说是一块普通的黑色玻璃,杨氾却是怔住了。
大约是过了两分钟,就在他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丝极其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他便拖着僵硬的身体向着镜子的表面走去。
迈出的步子虽跟身体做出的反应极不协调,杨氾却还是在向镜子慢慢地靠近着。先前脸上浮现的那道诡异的笑容,也随着动身的那一刻化作了莫名的惊恐,额头更是汗珠密布。哪怕现在的杨氾没有知觉,这些外部特征也是算是求生的一种本能吧。
“洋洋哥”
眼见这杨氾一脚便将触到那黑色镜子的表面,谁知突然出现的一道声响,竟是让他稳住了身形,抬起的左脚也定在了半空中。
“刚才,是有人在叫我?”
带着疑问,杨氾醒过神来,还未来的及收脚,便是被眼前这幕诡异的场景吓得瘫在了地上。那面黑漆漆的镜子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只差一脚,杨氾便将毫不意外的掉下去。至于为什么会说是洞,因为自镜面而来的,还有一阵阵阴冷的风。
“这不是一面镜子吗,怎么还会有风从中吹出来。”
杨氾用力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着自己有没有看错,这会不会是因为他过于疲劳而出现的幻觉。但阴风划过脸颊所留下的冰冷也一直在告诉他,这并不是幻觉。哪怕杨氾想极力否认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可这异常清晰的触感却让他彻底没了底气。
是的,要是换做杜恒,怕是早已经吓得晕厥过去,至少杨氾是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的。
直至此刻提及到杜恒二字,杨氾才幡然醒悟过来,然后猛地拍了下大腿。
“对了,杜恒呢,先前我不是跟他一起在走廊里吗?我说我怎么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原来是这个。还有这个陌生的房间里,我是怎么来的,杜恒又去哪了?我记得当时好像是火光突然灭了,然后眼前一黑,便再没了知觉。”
地上很凉,人坐久了会有些受不住,杨氾也不例外。
撑着有些不受控制的身子笨拙的起了身,杨氾拍了拍屁股,虽心想着杜恒,他的目光却并没有离开镜子半步。因为眼前的镜子,或者该改称它为洞口,正散发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不安的危机感。
也是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他才注意到原本陷于沉静之中的房间突然有上了细微的动静。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联想到了一群蚂蚁,是的,就是蚂蚁。而且听辨这声音的方位,似乎是从镜子里面传出来的。
想罢,杨氾冷笑了两下,心想这一群蚂蚁爬到房间来能有多大的事啊,除非它们能变异得有牛羊那么大,那才会让人恐惧到极致。但若不是一群普通的蚂蚁,而是一群有毒的黑寡妇呢?
想到这里,杨氾不禁咽了咽口水,发觉自己的腿肚子有些轻微的抽筋了。先不说蜘蛛这种生物有没有毒,单是数量到了一定程度,也能叫人头皮发麻了。何况能发出窸窸窣窣这种动静的爬行动物千千万,鬼知道到底会冒出些什么来。蛇、蝎子、蜘蛛,还是蠼螋?
蠼螋(拼音:qúsǒu,音:渠叟)属昆虫类的有翅亚纲革翅目,俗称“耳夹子虫”,因为它们的雌虫在产卵后会像鸟类一样伏在虫卵上等待孵化。蠼螋体长一厘米到五厘米不等,也有小于一厘米的。它们的腹部伸缩自如,末端有由尾毛特化成的尾钳。雌虫尾钳平直,雄虫弯曲,生长在土壤中,落叶堆或岩石下,食性杂食。在夜晚睡觉时,它会从你的耳朵里钻进去,在你的脑子里生卵,然后靠你的脑细胞为食品,直到人疯掉、死去。
“天呐,我怎么会想到蠼螋这种变态的东西。”
一想到蠼螋这两个字,杨氾便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了被这种虫子覆身后那惨不忍睹的下场,便双手紧捂住了两只耳朵。他并不知道这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耳夹子虫是不是真的会爬到人的耳朵里产卵,那种情形想想也是够了。
而事实是,现实并没有发生杨氾于脑海中幻想到的无数场景中的任何一种,因为那窸窸窣窣的响动消失了,他能想到爬行动物一个都没出现。之前的动静就像是自己的幻觉一样,迎面的阴风没了,镜子依旧还是镜子,只不过里面任然不能成像。
见状,杨氾深深的吁了口气,脸上紧绷的神情也终于松动了几丝。他刚想转身拿木桌上的蜡烛,好四下走动走动看看房间四周的情况,却于转身的一瞬察觉到了几丝不大对劲的地方。
只见他缓缓的回过头,发现先前并不能成像的镜子上,出现了一头秀发。那头秀发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黑亮,笔直,几乎堪称完美。而最重要的是,秀发下边,并没有脸。
杨氾屏住呼吸,愣在了原地。简单来说,出现在他眼里的情况是,镜子里面并没有自己的映像,而是凭空出现了一团头发,而且,还是女人的长发。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些什么。真正让杨氾感到恐惧的是,镜子里面的长发居然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穿到镜子外面来。
“吗呀,这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我还遇到禁婆啦?禁婆这玩意不是水里才有吗,难不成这镜子下面是条河?”豆儿大的汗水顺着眉头不停的往下掉,有的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有的则是顺势滑进了杨氾的眼睛,这让他的视野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他却不敢为了擦汗而发出一丝响动。
就这么一味的保持静默也不是回事,说到底还得要先发制鬼才行。杨氾虽深知其理,却还是挪不动身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团乌黑发亮的长发不断朝自己靠近。
也不知是出于对求生迫切的欲望还是什么?杨氾吃力的举起了僵硬的右手,颤颤巍巍的朝着木桌上的蜡烛伸去。他心想再好再坚韧的秀发也挡不住烈火的灼烧,哪怕只是一支小小的蜡烛,也足够了。想罢,在其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没让杨氾失望的是,事情亦如他想的那般进行着。就在长发爬到他脚前的那一刻,他用僵硬的右手成功的将木桌上的蜡烛打翻。蜡烛也并没有倒地便灭,而是十分准确的带着火光蹦到了那团伸在地上的长发。随着一股烧焦羽毛的气味和自长发升腾的几缕白烟,长发被蜡烛成功点燃。
杨氾见状得意的笑了起来,但这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冰冷的现实浇灭。长发是被点燃了没错,可谁知那长发竟是像有意识一般,直接将蜡烛给硬生生的捂熄了,这一情形是惊得杨氾连下巴都未来得急合上。
“卧槽,还能这么玩,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失去了烛光,房间顷刻之间便被黑暗所吞噬。杨氾能明确的感受到那些头发正顺着他的身子疯狂地往上爬,爬过脖子,那些乌黑秀美的头发便开始往自己的嘴里,鼻子里和耳朵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