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纷纷盯着他瞧,被他的俊美和卓然的气度所惑,但若是想再靠近他细瞧,却是不能的,不光是因为他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还因为他的周围有几个目光锐利的随从,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周围的人,看起来极不好惹。
一位锦衣华服,圆胖脸的中年人急走几步,躬身来到青年男子身后,低声道:“主子,天寒露重,还是早些回去吧。”
男子面无表情,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仍旧昂首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唇微启,语气淡的不能再淡:“爷在体察民情,回去做甚?”
“额……”中年人不敢抬头,亦步亦趋追随在他身后,神情卑微的相劝:“主子,还是回去吧,万一您在外头有个什么差池,所有人都吃罪不起啊。”
男子星眸往左右一扫,挖苦地道:“阮明经,你是兵部尚书,不是鸡妈妈的婆婆,你瞧瞧爷的身边,难道爷的这些侍卫是摆设?再说这日子平淡如水,爷正闲着发慌,若有人来兴风作浪,爷高兴还来不及呢。”
三九严寒,湮国兵部尚书阮明经的额头竟然沁出了冷汗,主子这样说说不打紧,若真有个什么闪失,他们这些人万死难辞其咎啊!
能被位高权重的阮明经称为主子的人,不用说,想必大家也猜出这位男子是谁了,正是咱们的元盛帝羽寰。但这会儿他身处闹市,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自然不能宣扬他的身份,阮明经和众御前侍卫便称他为“主子”。
皇上迟迟不愿回宫,阮明经做为皇上的心腹和陪侍,倍感压力。
然而做为皇上的羽寰可不这么认为,他在外面这么漫无边际、漫无目的地瞎逛,顺着街道和人群,走到哪算哪。虽然有一点随波逐流和自我放逐的意识在内,却比呆在沉闷和冷清的皇宫要自在许多。
自羽千夜带着太上皇远离湮国后,羽寰波澜不兴、行动如常的过了一段日子,若有大臣问起宝睿王的行踪,他总是一言代过——宝睿王身负监国之责,当然是代朕去民间考察民情去了。
实际上,羽寰一直在暗暗期待羽千夜能早点回来,说什么他也不相信千夜真的能够抛下一切,不管不顾就这么远走高飞了。
但羽千夜表现却出乎他的意料,通过暗卫的回禀,观他那架式,好像真的打算在栖凤村安家落户了。到这时候,羽寰才微微有些慌了,他虽然时而称自己为寡人,时而称孤,可不代表他真的想做孤家寡人啊!
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令他心生出莫名的寒意和恐慌,而这种情绪,在久病不愈的小公主夭折后,达到了最高顶点。
迄今为止,小公主是他唯一的骨血,虽为废后宁紫彤所生,但他一直对小公主宠爱有佳。奈何小公主被母亲所害,一直缠绵病榻,尽管皇宫御医扎推成捆,她还是没能撑过这个秋天。
羽寰伤心极了,不顾帝王的尊严,抱着小公主的尸体哭的泣不成声,彼时他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亲人都在离他远去,他权力顶天,却谁也留不住,有何用?有何用?
由于伤心失意,他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日子。
但他毕竟是心志坚强之人,消极完,日子还是照过。这时候,他非常希望羽千夜能在自己身边。
不过,他这人鸭子死了嘴巴硬,当然不会求着羽千夜回来。同时,又想到使羽千夜变成这样的始作俑者——萌紫玥,心里难免愤愤。他和萌紫玥一直势不两立,只要能使萌紫玥不痛快的事,他都愿意去做。
于是就出现了傅逸云所述之事。
再说阮明经见说不动皇上,怕越提回宫皇上越反感,索性也不再多言,只是让侍卫们多注意着点。
“闪开,闪开,快闪开!”
但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妙,往往你最怕什么,它就来什么,就在这时,一条蓝色的人影从天而降,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羽寰脑袋上砸去,嘴里还不住的大声嚷嚷闪开……
“保护主子。”
“何方贼人?”御前侍卫的身手非寻常人能比,马上反应过来,尽管这人落下的速度非常快,但若是让这人砸到皇上,那他们全都可以自杀谢罪了。有两名侍卫当即对着那条人影一扬手,想将这人一掌拍开去。
“唰唰唰!”同一时间,其他侍卫手中的刀剑已出鞘,对着那道人影挑去。
“误会……啊——”那道人影被侍卫的掌风扫中,尖叫着离开羽寰的头顶,如断了线的风筝向一旁飞去,眼看就要狠狠撞到一家绸缎铺的匾额上!
“啊啊啊……要撞上了……”路人先是被这一突发状况惊呆了,尚未搞清楚原因,就看到那条人影险像百出,都忍不住惊叫起来。
唯有羽寰不动如山地驻足原地,对阮明经关切的询间,他置若罔闻,只是一脸平静地望着那道人影,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与此同时,在性命攸关之际,那条人影突然伸出双臂,用两只手牢牢抓住了匾额上方的边沿,身体也顺势吊在半空中晃了几晃。
围观的众人见状,皆呼出一口气,纷纷叫道:“好险啦,好险啦!”
“没撞上,好可惜啊!”
“娘啊,还以为他死定了。”
但下一刻,不知是那人太重,还是匾额本就没挂牢,不过刹那,两者一起向下坠落,那人抱着匾额,娇声喊道:“救命啦,天枢天璇救命啦,我不要摔死啊……”
羽寰的两名侍卫早纵身跃到那绸缎铺子前,正等着抓住这个胆大包天的刺客,想看看究竟是谁指使他来行刺皇上。
亏得他们有留活口的心思,没有上去就乱刀乱剑的胡砍一气,反而颇为好心的伸手接住往下掉的刺客,飞快地伸指在其身上戳了两戳——点了哑穴和软麻穴。然后才任其背靠着墙,软倒在地上。
路人急忙想围过来看个究竟,但却被突然出现的十几个青年男子驱逐开去。
见周围几乎清了场,羽寰带着阮明经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望着软瘫在地上的蓝色人影,淡淡地道:“原来是个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