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仙城,确实比宿洁在曾经旅游去过的几个有人间仙境之称的城市更具仙的意味,现代的城市到处都是商业化的味道,很难再有古城原汁原味的清丽。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是因为高海拔气温低,这沐仙城城里城外只隔一道城墙,城外是秋风萧瑟,城内是春意盎然。
宿洁看着道旁的桃花不由得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河边的桃花林,荞就是从那片林子里出来的,让她来这儿的第一天就见识到了杀人。后来她每次带着哞哞和偷偷去桃林里摘桃子都会想,会不会某天荞再那么突然地冒出来……
“这沐仙城真是奇怪,没有客栈没有酒楼没有医馆没有各种买卖人,难道这城里的人都不吃不住不穿衣生病真的超然成仙了?”柯泫纳闷地自言自语,但鉴于他的大嗓门,估计关着门的各家各户都能在房间里听得清清楚楚。
“这沐仙城里其实什么都有,只不过商家都不挂着牌匾。沐仙城的人不好客,城里的人并不多,哪家哪户是干什么的城里人自然心知肚明,直接认门敲门就行了。”慕云霄说话喘得越来越厉害,似乎已无法用异能控制住伤势。
“那我们要怎么找大夫给你看病?公主他们又会在哪儿?”宿洁着急地问,看着慕云的脸色越来越差,她实在是恨自己竟把自己的哭泣排在了他手臂上伤的前面。
“医馆跟着我走,他们两个只要找马就可以了。”慕云霄说。
“哇塞,慕云,你好厉害,就连沐仙城里的医馆在哪儿你都知道!哥们儿你神了!”柯泫夸张地说。
慕云霄浅浅一笑,先不做解释,留着力气带路去医馆。
沐仙城的大夫住的距离城门并不远,几个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在医生的隔壁是一座很大的庄园,医生的房子虽也不小与之一比也显得寒酸了。
宿洁他们在医生门前的树上发现了王世子骑走的那匹马。原来王世子和公主竟也在医生的家里等待着他们,几个人同行久了倒有了默契。
门本是虚掩着的,宿洁一敲,它就自己打开了。
医生家有一个别致的小院子,里面种着许多水嫩可爱的水果蔬菜,本不是一个季节的东西竟都在这儿的伪秋季结了果。院门正对着的是一条小径,小径的另一端应该就是医生的诊室,三四人宽的门洞竟没有实实在在的门,只挂着一个稀稀疏疏的竹帘。
“你们来了!”公主掀起竹帘的一角,冲外面的人微微一笑,然后又回到了房间里。
柯泫是第一个冲进去的,馥云紧跟着他,在超过宿洁和慕云霄的时候各行了个礼,也进去了。宿洁因为担心慕云霄会突然晕倒,进了院子后就一直跟在他的后面。
“你来了?”竹帘的那边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个居所的主人,他们慕名而来的医生了。只不过听他的语气,似乎关心的不是这一行四人,只在乎其中的某一个,而且那个来的人肯定不是第一次来,应该是个故人。
慕云霄快步向前,在珠帘外一米的地方蓦地跪下,连磕了三个头。宿洁仍站在他身后,虽然她猜到了慕云霄是老人的故人,却没想到他带着伤竟还行此大礼。
“你这三下,我受不起。”老人轻哼一声,“成国慕云家的大少爷,又何必给老朽磕头。”
老人这一句话,屋里屋外几个人均瞠目结舌,房间里不知是谁打翻了茶碗,房间外的宿洁差点也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刚刚慕云霄还声情并茂地给她讲着自己悲催的童年,难道这些不过是宽慰她的谎话?慕云家到底是怎样的家族,如果真的是名门望族,为什么王世子和公主第一次听到他的姓氏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
“先生曾救过霄儿一命,第一拜是谢您救命之恩;先生曾对霄儿传道授业,第二拜是拜恩师;霄儿当年固执己见,坚持离开,第三拜是霄儿认错之拜。”慕云霄虽是跪着,上身仍挺得笔直,受伤的手臂虽暂时用布条包裹上了,但经过刚才那三拜,血色已透了出来。
“你若还记得老朽的恩,就不会离开沐仙城回到成国。既已决定离开,你我便恩断义绝,尘世沉浮之后悔不当初,却和我再无半点关系,你的错更不必向我承认。”
“一别经年,恩师的恩惠霄儿从不敢忘,只因世事太多身不由己,霄儿已不是当年那个纯真无知的孩童,无颜面再回恩师身边侍奉。”
宿洁在旁边听得糊里糊涂,如果慕云霄之前给她讲的故事不是骗她的,他应该在被债主抓去后辗转来到了兰郡国,后来可能又生了重病或者受了重伤,机缘巧合来到了沐仙城。竹帘后的老人可怜他病重帮他医治并在他养伤的时候或者痊愈后收他为徒,教了他许多知识,本想将自己的本事倾囊相授,却不想慕云坚持要回到成国,让老人伤心失望。
只不过听老人的意思,慕云回国似乎是想追逐功名利禄,可宿洁却觉得他回去多半是想报父母之仇。
“慕云身上的伤很重,求您还是先帮他看看身上的伤吧!”宿洁不管慕云霄到底是哪国人,不管他到底回到成国后发生了什么,她不能看着慕云霄手臂上为她受的伤无法医治最终残疾。
“原来你回来不过是要求我疗伤,那三拜的大礼倒是不必要了。医者仁心,当年你我素不相识我仍救你行吗,如今你与王世子和公主似是相识,我又怎会不给王世子个面子。”
听了老人的话,宿洁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老人家您似乎对慕云成见颇深,不知您是否知道,慕云霄也就是跟随王世子和公主的雪莹使。”
听了宿洁的话,老人立即从竹帘后走了出来,诧异地望着跪在地上的慕云霄。那老人发须全白,又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手里住着一根木质的手杖,颇有仙人的感觉。慕云霄见老人终于肯出来见他,脸上又重新浮起一个笑容,伴着那个笑容,他终于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