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生意还不错。老板娘是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招待起客人来左右逢源,颇有武侠电影里魅惑老板娘的感觉。乱世中的繁华总会有几分隐藏起来的不平静在里面,就像一串还未引燃的鞭炮,总会有几个过客经意或者不经意地点燃引线,紧接着一系列的矛盾就噼里啪啦、此起彼伏地爆发。
不过这家客栈比起电影里不管是龙门客栈还是财神客栈,有一个更显著的特点,就是从前堂到厨房,招呼的都是女人,比妓院的工作者性别更统一。柯泫越看越觉得奇怪,最后终于忍不住,偷偷地问宿洁:“不是说古代女人不宜抛头露面的吗?”
“兰郡国不是很保守,男尊女卑的观念也不像封建社会时那么深入人心,所以女人在外面工作也没什么不正常,只不过……都是女人就有点不正常了。”宿洁小声解释。
几个人此时正坐在客栈一楼的大厅里吃着晚餐,客栈的门完全打开着,外面一片热闹的景象。
柯泫招呼刚刚端菜过来的老板娘问:“外面怎么了?我看店里好几个姑娘活都不干了就往外面跑,这么堂而皇之的偷懒您是不是要扣她们的工钱啊?”
老板娘千娇百媚地一笑,说道:“小哥,您是外乡人就不知道了,今天是我们这儿一年一度河神赐福的日子。我们这蝴蝶镇的人都倚靠着沁卿河的水生活,因此每年的今天都会在河道的两边挂满花灯,各家把祭品摆到一艘小船上,然后让小船顺着河水流走,带到河神那儿,这样布祭品的人许下的愿望,河神就会帮他就会实现。”
“这么一说今天晚上河边会很热闹了!”柯泫一听说有热闹看,本来骑了一下午的马整个人都要累得散架子了,很快就恢复了满血量。
“对啊,在我们镇子,今天要比除夕更热闹!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年轻男女……”说到这儿,老板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年轻男女怎么了?”公主也忍不住好奇地问。
“你们可知道布祭品的一般都是什么人吗?就是你们这样年纪的女孩,盼着自己能早日觅得如意郎君。至于男孩子知道今天各家的女孩儿都会去布祭品,也都巴巴地过去,说不定就能碰到一个红颜知己呢!”
看老板娘说得开心的样子,宿洁笑着问:“姐姐您的夫婿想必就是在这河边觅得的吧!”
“你还真是个鬼灵精!”老板娘笑得拢不住嘴,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岁的时候自己在船里布了祭品,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翩翩君子正凝视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可是想着想着那个笑容竟变得苦涩,最后眼眶里竟蓄满了泪水。
“老板娘,您怎么了?”宿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紧张地从馥云手里拿过一方丝帕递给老板娘。
“哎,人老了就变得伤感了,祭河神的日子是不该哭的,要不然扫了河神的兴,姑娘们的愿望就不能实现了!”老板娘用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泪,宿洁从她脸上的脂粉下看到了浅浅的皱纹。
“那几个跑堂的姑娘都去河边了呗?”柯泫不会哄人,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自顾自地向下说话,“老板娘,那您什么时候过去啊?”
“我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凑什么热闹,徒添伤感罢了。”老板娘叹了口气,对宿洁他们说,“你们待会吃完饭没事就过去凑凑热闹吧,既然来得这么巧赶上了,没看过河神赐福就白来蝴蝶镇了!”
柯泫猛地点头,从她提起这件事他就决定一定要去河边逛逛了。
“还有谁要去的?”等老板娘继续去忙她的了,柯泫忙问桌上的人。
一桌上没一个人给他面子,搭理他一声。大家沉默了一小会儿,慕云霄第一个打破冷场,问宿洁:“你今天做了那么久的车累吗?”
宿洁确实很累,本想吃过晚饭就回去睡觉,但又觉得不去河边万一柯泫回来不停地跟她炫耀有多好玩,她肯定会万分遗憾。因此她一直在矛盾徘徊,一直到慕云问她,她才恍恍惚惚地点点头。
“赶了一下午的路想必都累了,现在是赶路又不是出游,还是都留在客栈休息吧。”王世子破天荒地说了长长的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柯泫暗想,就算王世子不赞成去,待会儿他自己跑出去谁也拦不住。
宿洁不知怎么竟忍不住和王世子较劲,本来还在犹豫,王世子这么一说倒让她拿定了主意。
“难得来一次,再累也要去的!”宿洁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瞥了王世子一眼。
“既然你这么有兴致,我不陪着就太不够意思了!”慕云说。
“还有我还有我!”柯泫举起了右手,有点上课抢着发言的架势,“我得保护你安全,免得一堆帅小伙抢你,给你扯成好几份!”
公主看着他们三个兴高采烈的样子,怯怯地问王世子:“表哥,我也和他们一起去好不好?我看这蝴蝶镇好像没有成国士兵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王世子没想到就连乖巧谨慎的表妹竟也想去河边,他实在不知道是什么竟有这么大的魅力。
其实公主一直在宫里过着笼中之鸟的生活,一直想飞出来看看笼外的天空是什么颜色,但这一段时间一直有繁重的使命压在她肩上,虽然在宫外却没半点心思赏玩。今天老板娘口中的节日是她从未听闻过的,十分新奇,诱惑着她纵容自己堕落一次,就做一天的普通女孩。
“如果你真的想去,就带着馥云吧。”王世子绝不会逆着表妹的意思,但自己刚刚说过了要留在客栈也不能一点自尊都不留,于是只让公主带着馥云去,自己还是留在客栈。
这么一来,一行人只有王世子留守,其他人都去了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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