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淡淡的月色王世子看到在他身后咳嗽的人居然是喝了他迷药本该躺在客栈里的宿洁,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收回剑,把她拉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客栈睡觉吗?”
“本来是要睡的,但你给我的那杯茶太提神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跟着你过来了。”宿洁看他眉头微蹙,继续说,“我只告诉你我会易容了,却忘记跟你说那个教我易容的老师本是个江湖郎中,下毒解毒的本领比易容还在行。”
王世子想着自己一路小心仍被她追踪至此还没发现她的存在,如果她不是主动现身,可能他永远都不知道宿洁这个晚上有跟着他。想到这儿,他不由得一身冷汗。
“其实你昨天就想连夜回到木垒寨的,对吧?”宿洁一点点向他贴近,似乎是要好好看仔细了他那张虚伪的脸。
王世子不自在地别过头。
“你本来想等我睡着了就立即返回这儿做你该做的事情,无奈我迟迟不肯睡,所以今天你不得不给我下了迷药,买一匹快马再赶回来。”之所以会对她态度突然好转,大概就是想哄哄她,让她听话一点吧?宿洁笑自己的不识抬举,到底还是出现来坏王子的计划了。
王世子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试图安抚一下她激动的情绪,却被她反感地推开了。
“王子,您有什么命令直接说就好了,不用跟我再玩这种糖衣炮弹的游戏,您是未来的王,我也不敢对您的指示有所反抗,所以您就别再兜圈子了!”
宿洁阴阳怪气的语调激怒了王世子,他冷冷地接道:“没错,我是未来的王,所以我做的事情必然是为了这个国家好,没必要跟你解释!你也没资格怀疑我!”
他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宿洁的心里很不舒服,委屈得想哭,但又警告自己不能在他面前哭。作为一个侍卫一样的角色,她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她沉默地退到一边,似乎在用行动对他说她不会阻拦他。
王世子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背对着宿洁说:“这不是我第一次来红骊山,十二年前,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曾经从这儿经过。”
如果不是从这儿经过又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个养在深宫里的王子应该不会对红骊山山贼的信息了解得那么详细吧。宿洁望着他的背影,静静地等着他把故事说下去。
“雨织对你们说过,我是长公主的儿子。现在灵湘山的通神者桑茧就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只不过她八岁就被送到灵湘山,那时我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送走姐姐后,我们一家就在灵湘山山脚下的沐仙城定居。四岁的时候,我第一次使用震元素,让脸上的六芒星发光,展露了王世子的身份。七岁那年,兰郡国国王也就是我的舅舅下诏让我们一家回京,要我在兰京接受王世子的课程。”王世子平淡的语气就像是在讲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命运。
但越是这种平静,宿洁就越觉得不安,越害怕听到后面的故事。
“就是在这红骊山,”王世子猛地转过身,一脸痛苦却又阴森森地笑了,“我亲眼看着我的父母和二十几名随从被山贼剿袭,永远地合上了眼。”
宿洁打了个冷战,难怪这个王世子如此冷漠孤僻,原来在他七岁的时候竟有过那样血腥的经历。
“当时只有一个跟随父亲多年的副将拼死带着我逃了出来,一路逃回了兰京。”王世子顿了顿,恨恨地说,“这笔账,红骊山的五大山寨,每家都有份。”
“所以十多年前的那次围剿就是为了给长公主一家报仇?”宿洁问。
王世子点了点头,继续说:“路过红骊山是我刻意地安排,起初我只想祭奠一下故去父母的英魂,没想到如今木垒寨的雷永明不但没死,还敢继续在这儿作恶……”
“所以你就想办法逗留,要亲自杀死自己的仇人?”如此说来,马车爆炸的时候他应该不是抓错了人,而是特意抓了宿洁,让公主被山贼带走。他选择宿洁留在身边也许是考虑着宿洁身上有伤,又是个普通的女孩儿,应该没什么本事办法,会更容易控制。谁想这个玄冰使满脑子的鬼点子,他不但没能控制住宿洁反而被她施了回梦,计划连连被她破坏。
“我知道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去灵湘山,表妹一定不会赞同我在这儿因为私仇逗留,这才出此下策。”
“看来是我一直自作聪明了,”宿洁自嘲地一笑,“现在木垒寨的山贼都逃之夭夭,我害得你的仇也没法报了吧……”
“不管如何,我还想进去再看看。我只想求你一件事,”王世子一脸诚恳望着宿洁,“你在这儿等我,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和雷永明的恩怨。”
他如此的语气,宿洁知道,她已经没法拒绝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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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雷永明喝酒喝得最开心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少当家受了重伤要不行了。他起初以为是儿子跟自己开个玩笑,引他过去给他个惊喜,于是兴高采烈地跟着来报的人去了少当家的房间。他一进去,一房间的人都立即跪倒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直到这时,雷永明还以为这些都是儿子安排好的。
他走到儿子床边,发现雷战躺在床上,面如纸色,身上却没一处外伤。喜极生悲的滋味突然涌上心头,他有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可能今天既是他的寿辰,也是他的忌日。
他没有暴跳如雷去怒斥房间里的人都是饭桶,只是很平静地问:“战儿是怎么受伤的?”
在场的易先生把少当家如何与那个来投奔的山贼交手的过程重复了一边,只字未提那个山贼是怎么进入木垒寨的。雷永明也没心情去问那个人是怎么出现的,仔细地检查了雷战肩膀上和小腹的伤。
他的肩胛骨已经全部碎裂,腹腔里的肠子应该也被震裂成碎片,但外观上看仍和好人没有任何区别。这大概就是传说中震元素的威力,十四种元素中攻击力最强悍的元素,只有王者才能控制的元素。
“你们都走吧。”只有几分钟,雷永明就像老了十多岁。
屋里的人正要出去,他突然又叫住了他们:“我的意思是,你们都离开木垒寨吧,易先生把寨子里的钱都给兄弟们分下去,小北苑的女人都放了,告诉大家一个时辰之内必须都离开这儿。在离开红骊山之前不能做一分一秒的停留……”
面对所有人的惊诧,他没工夫做出任何解释,只是冲着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再在房间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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