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感好恶,竟然和另一个人的相貌有关系。一个丈夫在面对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老婆时,会心生欢喜,而在面对着一个丑陋不堪的年轻老婆时,会心生厌烦。
有些女人说,你对我不好,难道与我的长相有关系么?别说,还真有。不信,瞧当今世上,那些男人一见到美女时的神态和一见到丑女时的神态,就顿时明白了。
无疑,贾宝玉感觉自己一下爱上了林黛玉,也与林黛玉的绝世姿容有着密切的关系。试想,如果林黛玉长得歪瓜裂枣的,贾宝玉还会喜欢上她吗?恐怕,连再看一眼的心也没有吧。
三天了,已经三天了,贾宝玉对林黛玉的思念和牵挂不仅没有减低,反而增加的厉害。
一个女人,要想知道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你,不必让他当面说出来,就看分开后,他是否还在想你,迫切地想你,茶不香饭不思地想你。当然,这种检验方法比较局限。因为既然分开了,那就只能通过另一个人来帮忙做观察。
可惜,现在的另一个人秦钟,和林黛玉素未谋面,就算他知道了贾宝玉对她的思念,也无法告知。
秦钟真是越来越觉得无趣了。在这三天里,贾宝玉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他玩什么都没了兴致。
“宝玉,你就不能陪我说说话吗?”秦钟气道。
此刻,他们正在去往薛家的路上,薛家的公子薛蟠要娶小妾,这件事,已闹得江湖人尽知,他们去,当然不是为了恭贺,而是为了凑热闹。
薛家,世代皇商,可谓是富可敌国的武林世家。
没到过薛家的人,永远也想不到他们薛家会这么大,光是个园子,从早上走到晚上,也未必能走得遍看得完——太夸张了,真是太夸张了,有人如此说。
大富大贵的薛家,门前当然不会是门可罗雀,而是仿若闹市,人员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在这许多的人里,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不有。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每天那上百个以要饭为生的乞丐。那些乞丐曾扬言,如果薛家不给他们饭吃,他们就全部饿死在薛家的大门口,集体上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悲惨大戏,好给社会以震撼,给广大看客以震憾,给身为百姓父母官却不给百姓好生活的官员以震憾。
薛家当然不会舍不得这点饭菜,对他们而言,给了那些乞丐饭菜,反而是帮了他们,让他们在社会上由此而树立起了为富有仁的良好形象。
你要饭可以,我给你饭菜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点,不能到我门口来,不能喧哗闹事。这是薛家和那些乞丐们的约定。所以,在这个薛蟠娶小妾的日子里,那些乞丐们就都很理解地去向了离此三里之外的树林里,等候着薛家的按时送饭送菜,不来打搅这份喜庆和热闹了。
门口,薛家的大门口,立了两个白色的大石狮子,在门口立上两个白色的大石狮子,基本已成为了有钱人家有权势人家的象征。
“请进,请进!”八个立在大石狮子旁,穿了一身喜庆红的小厮们,眉笑颜开地朝来访的人说道。
薛家事先声明了,娶小妾的日子里,大宴三天,只要大家肯赏光,就尽管来吃来喝,不必送什么彩礼。
不要彩礼,自然也就不要什么拜帖。
不过,话是这么说,为了控制来访的人数,薛家的管家在暗地里还是吩咐小厮们把招子放亮点,不要放进那些骗吃骗喝或身份低下的社会闲人。
秦钟拉着贾宝玉走近门口,停下道,“宝玉,开心一点好不好,现在,是人家高兴的日子哦。”
贾宝玉抬头看了看,道,“这个薛蟠又娶小妾?他半年前才娶过一个啊,当时,还把请帖送到了我们贾家。”
“要不要透露身份,让他们出来迎接?”秦钟笑道。
“不要。还是装作陌生人,先混进去,玩一玩吧。说实话,薛家,我已有五六年没来过了。”贾宝玉道。
“哈哈,是不是也有五六年没见过你那位姨表姐薛宝钗了?”秦钟继续笑道,“听说,你们两家很可能要联姻,是不是?”
“别胡说!”贾宝玉说着示意秦钟一起进去。
小厮们见他俩,长得玉树临风,风姿俊逸,知是有来历的主,不敢怠慢,其中站在左一的抢先道,“两位公子爷,可是我家公子的朋友?如果是,可否报上姓名,好让小的进去告知我家公子。”
“不用了。”秦钟道,“我们知道你们家公子,你们家公子可不知道我们。”
“哦?”站在左一的小厮愣道。
“我们可以进去么?”秦钟道。
“可以,当然可以”,小厮们热情地道,“请,两位公子里边请。”
沈家的园子叫沈园,薛家的园子叫薛园。
薛园比沈园要大的多,薛园里面有树林,有小山,有泉池,有溪流,简直就像一个自然环境保护区。
晌午已过,海棠花盛开的薛园这边,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大大小小,摆了有近千张桌子,吃喝的、猜拳的、聚在一起闲聊的,到处都有。
“太奢侈了。”贾宝玉道。
“太气派了。”秦钟道。
“我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一坐。”贾宝玉道。
“好。”
说着,两个人通过石拱桥,走到小山处。哪晓,小山里正有一对青年男女,在旁若无人的,摸屁股亲嘴。
“靠!”秦钟感慨一声。
“走。”贾宝玉道。
薛蟠上次娶的小妾叫宝蟾,是他正室夫人夏金桂的丫环,而这次娶的小妾,则是叫香菱,乃当代知名大学士甄士隐的独生女儿。
甄士隐与林如海为故交,所以,香菱和林黛玉也就成为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她们俩之间,当真是无话不说,亲密的如胶似漆。但让林黛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短短几年不见,香菱她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贪慕荣华富贵起来,甘愿嫁给臭名昭著的花心大少薛蟠,而完全不顾了家人的多番规劝,以及爱恋了她多年的痴情人冯渊的跪地哀求。
与外面的喜庆热闹相比,洞房里就显得孤寂冷清许多。
香菱头戴黄金和珍珠制成的婚冠,一脸愁容地坐在床沿,大半天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问候她一声,她猜想,一定是那个正室夫人夏金桂以及小妾宝蟾捣的鬼——哼,一来就想给我一个下马威,我才不吃这一套,大家等着瞧,看谁厉害,看谁有本事!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香菱,香菱……”敲门的道,声音温柔甜美。
“谁?”香菱道。
“是我。”说着,敲门的人推门而入。
香菱抬起头看了看,一下站起来惊喜道,“呀,是黛玉姐姐,你怎么来啦,来来,快来坐。”
林黛玉随即关上门,佯嗔道,“你结婚了,都不通知我,若不是今早去了你家,还不知道呢。”
“还好意思说我,打从分开后,就一直不给我来信,还当你把我忘了呢!”香菱嘴上这样不高兴地说着,脸上却控制不住洋溢的喜悦之情。
两人手拉着手坐到床沿。
“走,马上跟我走。”林黛玉道。
“到哪?”香菱一愣,“我堂都拜啦。”
“我知道,可,不还没圆房么?”林黛玉看着她。
香菱笑了笑,“我知道了,是不是我爹和我娘央你来的,要是这样,那你告诉他们,我活得很开心,我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这个选择。”
“你真的愿意嫁给他?”
“当然。薛蟠他有什么不好,人长得帅气,又有头脑,再说了,嫁给他,也不算给我们甄家丢脸。现在,很多比我长得还好看的女孩,想嫁还嫁不来呢。真不知道我爹我娘他们怎么想得,好像我是羊入了虎口一样。”
“那你不管你那个冯渊哥哥了?”林黛玉道。
“他?呵,我已经给了他这么多年的时间,可他还是只能成为一个小乡绅。黛玉姐姐,人这一辈子,不仅仅是为爱情活着的。”
林黛玉放开香菱的手,半晌,才道,“香菱,真没想到,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香菱笑了笑,“呵呵,时代会变,人当然也会变。我已经过惯没有钱的日子了,现在,我要彻底改变它,我不想以后连买一件心爱的衣服,都要想半天,觉得值不值,浪不浪费?”
“难道你真的是只为了钱才嫁给他?”林黛玉道。
“也不尽是。至少,他人也还不错啊。谁说有钱的人人就差了。”香菱站起来,“黛玉姐姐,我看你也渴了吧,来,我倒杯茶给你润润喉。”
“要是以后你和他生活在一起,觉得寂寞了呢?”林黛玉道。
香菱转过身,“我想通了,我这个人,能忍受感情上的寂寞,但绝对忍受不了金钱上的贫穷。”
“我明白了。”林黛玉有些失望地站了起来。
香菱把倒好的茶递到林黛玉手里,道,“黛玉姐姐,你可能还不知道,薛蟠他还会做诗呢。”说着,很高兴地走到箱子边,拿出一封信,“瞧,这个,就是他在拜完堂时悄悄送我的。我还没打开,本打算等他来时,一起欣赏的,现在,既然你来了,那就我们一起先看吧。”
黛玉只见封面上写着“赠爱妾香菱”,看上去,字还不算丑,颇有点气势,于是道,“你打开吧。或许,真如你所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我不喜欢爱富的人,但也不喜欢仇富的人。”
香菱欣喜地打开后,一下愣了。
“怎么了?”林黛玉道。
“别看,黛玉姐姐,你别看。”香菱向旁边躲着道。
林黛玉一把夺过,只见纸笺上写着: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伸手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