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斌定了定情绪，声吸一口气，后呼出道：“姨夫，王局长在他办公室自杀了！我刚到在现场，刚才进去看了一下，现在在楼梯间给你打电话——”
李副局长听清楚后，“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手像得了羊癫疯似得，抖的把把烟斗里的烟丝都震了出来，只听那边又说道：“姨夫，我刚接到受案民警的电话时，还不相信，所以等到了现场后，确定了才电话给你——”
李副局长也不愧是公-安-局的老干部了，他马上强迫自己恢复冷静，把烟斗放在桌上，并坐了下来道：“现场什么情况，你凭什么判断他是自杀的？你先简单和我说一下。”
林华斌听他这么一问，也醒悟似得觉得自己放了个大错误，这错误就像中学生学语文时经常犯的“望文生义”的错误，只不过他是“望现场生结论”，他虽然喜欢福尔摩斯，但还远没达到夏洛克的观察能力，所以他也觉得自己这结论下的太早了，毕竟他只是简单看了一下现场而已，于是他认错道：“哦！哦！——对！姨夫，您说的对——我错了，应该说是疑似自杀，现场起来像是自杀，接到报案民警说，他们来的时候，门是反锁的，他们是撞开了门进去的，而且王局长太阳穴中了一枪，左手的地上还有一把手枪，然后——”
李副局长听到枪，屁股上像装了弹簧似得，又“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打断他道：“枪，他用枪了，你看清楚那是什么枪了吗？”
“没仔细看，我看着像是92式的手枪，怎么 了？这个很重要吗？要我过去仔细看一下吗——？”林华斌奇怪道。
李副局长刚才听到枪，整个人弹了起来，这次又听到是92式手枪，人又一下又瘫回那老板椅去了，不知道的可能还会以为他在做办公操呢，一上一下的。他之所以吓的瘫在那老板椅上半天没说话，是因为他曾经送过一把最近款的92式手枪给王局长，虽然当时自己谨慎，已经将枪的序列号擦去，但万一有人去查那把枪，最后把自己牵涉进去，再扯出自己那些事情，那恐怕自己也要和王局长一样，真自杀了。
“喂——姨夫——喂——您还在吗？”林文斌知道这个王局长是他姨夫的老朋友，此时他听电话那头半天没声音，自己喜欢推理的脑子，又开始像齿轮一下叽里咕噜的转了起来，他琢磨着自己的姨夫这么关心这个枪，听到自己说是92式手枪以后，就没了声音，莫非这把枪是他送的。这样想着，他拿着电话马上又跑回现场去确认那把手枪。
此时李副局长也思索了一怔后，回想起刚才林华斌说的只是“看着好像是“而并非确认，自己刚才是因为心里有鬼而神经过敏而已，他暗骂自己没用，可能是这个位置安逸久了，忽然遇到这样的事情有点缓不过神来，王局长当然是没看过《蒂姆·伯顿》的的电影《大鱼》的，那个诗人诺德，就是因为在如天堂般的Spectre小镇里生活的太安逸，以致于几年都写不出一首诗来，反倒逃出那小镇后，虽然沦为抢劫犯，生活却多姿多彩，所有只有像生活在地狱般的陈康云才会思考，李副局长是生活在天堂里的，自然只会享受！
李副局长淡定下来以后，用手掌代替毛巾洗了一下自己脸后，打算和林华斌说自己现在就过去现场，这时电话那头又传来林华斌的声音：”姨夫——姨夫——您还在电话边吗？我仔细看过那边枪了——”
“哦——确定了是什么枪了吗？”李副局长听到他的这句话，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期待道。
“嗯——那不是92式的，我刚才没看仔细，看错了，那是一把仿制的M1911，做工还算可以，但肯定是地下兵工厂生产的。还是一把新枪。”林华斌激动道。
林华斌的话仿佛一阵狂风瞬间吹走了李副局长头上的阴霾。李副局长心里骂着这个外甥真是瞎了狗眼，没看清楚乱报告，害的自己像玩了一把嘉年华的“海盗船”似得，吓得半死，幸好这只是虚惊一场。这样想着，他又精神饱满的站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道：“哦！好的，我现在有事情，就不过去现场了，这个案子就交给你处理，你要成立个专案组，给我调查清楚喽，知道了吗？有什么新的进展马上通知我。等你们处理完现场，下午若是回的来，就跟我汇报下，潘局长出国考察去了，到时候我会安排时间，召开会议组织工作的。知道了吗？”他又看了看表继续道，”现在是吃饭时间，你应该没吃饭吧，如果相关人员都到了，你就安排一下工作，自己先去吃饭吧，你在那里也没用，不要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知道了吗？，不然你以后怎么管理人，知道了吗？”
林华斌在电话里应了一声，又向党和国家保证会完成任务后挂了电话。
这一下午，几乎全市的精英都往这个工商局的办公大楼赶，资格最老的刑警，耳朵最尖，眼睛最亮的记者，全市仅有的几个法医，甚至连救护车也来凑热闹，估计是全市人民都希望这王局长还活着，所以让救护车也待命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
虽然李副局长叫林华斌安排工作后该吃饭吃饭去，但他还是学习焦裕禄的好榜样，忙的废寝忘食，一直在现场，但他绝不会学焦裕禄生了病也忙工作，并死在工作上，因为他一有小病就要请假，并大刷特刷医保卡。当王珊珊赶到的王局长办公室外的时候，林华斌甚为恼火，又不好意思发作，自己都再三嘱咐了，先不要通知家属，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又打电话给她了。他对王珊珊虽然不算非常了解，但因为李副局长的交际圈，自己和她还算是朋友。他当然要先秉公执法，拉住王珊珊不让她进现场，但她是王局长的儿女，自然是拉不住的，所以林华斌虚拉几下以后，也便放她进了现场。王珊珊因为职业的关系，看到自己的父亲耷拉的歪着老板椅上，伤心的捂着嘴哭了起来，但可能是因为她职业的关系，王珊珊并没有失去理智，也没有像电视剧里面那些俗套的女儿们一样，歇斯底里的，连滚带爬的乱喊的“爸——爸——”，并冲过去要去把她爸爸摇醒。
她只是捂着嘴哭着，并仔细的观察着现场，她看到自己父亲是太阳穴中的枪，脑袋往左边歪着，身体好像因为枪的冲击力而往左边倾斜，两只手垂在老板椅的扶手外面，右手下面的地上，有一把看上去像柯尔特的自动手枪，里那把枪不远处，有一个弹壳，虽然自己还无法判断是什么型号，王珊珊忽然觉得要是陈康云在或许能出什么来，经过那次李逸的案子后，显然王珊珊觉得若是陈康云去当警察，肯定比现在这帮装腔作势的人强。她看完现场后，哽咽的和林华斌说道：”林警官——，我爸爸是绝不会自杀的，肯定是有人——有人故意弄成自杀现场——来——来陷害我爸爸——”
说到这里她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似得，又走过去仔细看了一下他父亲的右手，好像有重大发现一样，叫林华斌过去看，她指着她父亲的右手道：“林警官，我父亲的食指当兵的时候受过伤，第一个关节已经没法使力弯曲了，这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你看他的食指弯曲度，似乎是用这个手指扣的扳机，但他那个手指是绝对扣不动扳机的，他平时只能夹夹香烟，拿拿筷子，肯定是有人拿了他的食指扣的扳机——”
林华斌看着那王局长的右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虽然法医还没到，无法判断准确时间时间，王局长的尸体已经过了肌肉松弛阶段，已经僵硬了，显然至少已经死亡一两个小时以上了，这手指的弯曲度虽然不一样，但这也有可能是重力原因导致的，林华斌认为王珊珊的这种推论根本就站不住脚，但他觉得王珊珊可怜，便没有打击她，撒谎道：“嗯——对！王检，你分析的也有道理，你父亲的档案里应该有记载这食指的伤吧！我到时候会让法医专门检查一下他的手指，我会抓住这个线索的，过两天请你协助调查录口供的时候，麻烦你到时候再说一下，好吗？我们今天就先这样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处理吧！你也是法执人员，应该相信我们这些兄弟单位嘛！”
王珊珊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停了几秒后道：“嗯，林警官，谢谢你，希望你能手看在你姨夫和我爸爸的交情上，一定要查明真相！给我和我妈妈一个交代。还有——我还有一个请求，能不能待会让我男朋友看一下这现场。”
林华斌严肃的点点头，说道：“放心吧，王检，有我和李副局长在，一定会查明真相的，再说这也是我们工作的职责。呃——你男朋友也是警察吗？”
王珊珊知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便没说实情，只说：“不是的——我就是想他看一下，让他了解一下情况，他不会乱来的——我会看着他的。”
林华斌暗骂这官二代的人就是难搞，自己办这个案子后面还不知道有多麻烦呢，还不如办那些底层人员的案子来的痛快，至少那是人家求着自己，现在自己反倒要求着他们配合工作似得，求着他们不说，还要满足他们的要求，自己刚才放她进来已经恨的要死，现在又要扯出他男朋友，心里更是恨不得叫人，像拖其他案子的“神经质家属”一样强行拖出去，但他嘴上却还要表现出自己的极力配合，于是他说道：“那好吧，王检，但是，他要在我监管下才能进去。”
王珊珊又谢了一下林华斌， 然后用林华斌带火的眼神目送她。
王珊珊落魄的走出了办公室，就在这一切都还没发生以前，王珊珊还憧憬着和陈康云美好的未来，本以为自己走过漫漫长路才来到这片梦想的，陈康云内心的碧绿草坪上，她的梦想似乎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其实她无从知晓，这梦想早已离她而去，被遗弃在城市之外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中，遗弃在寂寂长夜里，那一望无垠的黑色原野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