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贤论者,以为晋不亡,新晋不兴。
然晋之兴也不臣,其亡也不悌。新晋之兴也,在忠臣,在兄弟。
名同而实异,故似是而终非。谚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非其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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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是陛下的手谕?”刘曜握着刘粲的手,急问道。
刘粲有些莫名其妙:“叔父,父皇的笔迹,你也是见过的。你看。”
刘曜双手捧过接过黄绢,展开。
“
大单于刘粲接旨,中山王刘曜接旨,东单于石勒接旨:
彼晋不德,罪闻昊天。天命在汉,不可弃之。
命尔三人,勤于王事。即日南征,收复长安故土。
”
黄绢上还印了皇帝行玺,自然真的不能再真了。
“叔父您是常年在外的,侄儿都不怕吃苦,您又何必在意?”
你小子当然不在意!长安空虚,要打早就打下来了。我为什么一直不动手?晋朝尚在,那些割据的诸侯贪图安逸,大汉就可以各个击破。
长安一破,那些诸侯,早有不臣也好,被迫自保也好,都会加速兼并。
到时候天命在不在汉,就不好说了!
而且……
“并州?等破了长安,天下都是大汉的,到时候回师并州不迟。”
回师并州?你当幽州段匹磾老贼是吃素的吗?
刘曜有些恍惚,难道这平阳城中了什么邪法,人在里面待久了就会变得痴呆?
其实这和洪秀全和李自成是一个道理:
当常年从事实务的人忽然转向抽象的管理岗位时,难免产生两个自我膨胀:觉得自己的管理水平和之前的执行水平是相当的。觉得下属的执行水平和自己之前是相当的。
定都平阳以来,接连的胜利让刘聪产生了战无不胜的错觉。他觉得只要诏书发下去,以将士的勇猛,天下必为大汉囊中之物。
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杀了几个汉医巫医,都不见大好。刘聪希望在死前统一天下,给子孙留下万世基业,香火不绝。
只是秦其兴也勃然,其亡也忽焉。世上真有万世不易之业乎?
虽然心有疑虑,毕竟君无戏言。皇帝大婚过后,又避不上朝,恐怕就是不想听人劝谏三后并立的事。而唯一能改变皇兄心意的,大单于相国刘粲好侄儿,却不了解天下大势。国舅靳准?他恨不得我马上暴毙!
上皇后和右皇后确实如刘粲所言,端丽无比,比之羊氏,亦不遑多让。但观其言语应对,只是养在深闺的富家闺秀,对天下大势一无所知。而且这等三从四德的女子,也不可能为了所谓大义,反对自己的父亲。
刘曜无法,只得领命回雍州整备部曲。眼下春耕刚过,夏苗在即,好在雍州地处西凉,半农半牧,倒是影响不大。
石勒治所襄国远在河北,会师尚有一月,倒是不必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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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陵刘郎秋风客,夜闻马嘶晓无迹。
画栏桂树悬秋香,三十六宫土花碧。
魏官牵车指千里,东关酸风射眸子。
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携盘独出月荒凉,渭城已远波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