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之习蔡邕书,终有未尽之意。后观于西岳,见“云台断雨”,始得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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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白书无锋无角,远看如浮云,但“锋在飞白处”,石碑不能尽得其妙。王羲之临了数日,“但见行云,不见流水”,更觉往日所书,历历皆非,竟然搁了笔。
小绍却并不着急。王羲之在书法上的悟性造诣,两千年无出其右,蔡邕的书法,他总有参悟的一天。
小绍于书法,见地不俗,但缺乏灵性,他对于王羲之苦恼的问题,也无从下手。只能吩咐众人,不要打扰王羲之便是。
楷书锋现于外,飞白锋现于内,好比一个是甲壳动物,一个是脊椎动物。两者习性相去甚远。
还有一处麻烦,飞白丝丝缕缕,无法刻于碑篆,但现在上哪儿去找蔡邕的原本?
锋和韵,在书法中是整体和局部的关系。韵者行云流水,使观者如见“尺幅千里”。锋者如奇石、危松、庙宇,使局部历历可观。
“所以,他现在在头疼这些?”司马汶对亲友非常,怎么说呢,“仗义”。她便逼问小绍,小绍哪里懂得书中禅意,便自出机杼讲解了一番。
不过好歹是两千年的眼光,“身经百战见得多了”,倒也勉强自圆其说。
“所以说他原来都是光着身子,现在穿上衣服了,就硬不起来了?”
呃,意思是那么个意思,但我总觉得话题有点危险啊。
“就好像宝剑入鞘,不见锋芒。”小绍只好换个说法。
不过这番解说之下,小绍也意识到王羲之现在遇到了境界问题。
王羲之从小学卫夫人书,卫夫人书法秀丽,笔锋接近后世的“瘦金体”,是一种整体让位于局部的书法。蔡邕的飞白书则反其道而行之,注重整体。
只有等他彻底领悟“无锋”,达到围棋中“棋长一尺,无眼自活”的境界,他的书法,才能更上一层楼。
“他这几天神不守舍,看着讨厌,我去骂醒他。”
“别胡闹,他现在正在紧要处,万一被你打岔了气可不好。”这个姑姑动手比说话快,要是王羲之平白挨她一顿打,万一打傻了咋办?
“那也不能一直闷在屋里啊,把人憋坏了。”
小绍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
医生不是说么,精神不振,要多到户外走走。
事不宜迟,小绍便安排起春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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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