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气火未消,他最看不惯吴应熊这种妄自菲薄的态度,以质子的身份呆在北京,爹不疼娘早逝,庶出受到冷血排挤,吴应熊不仅对旁人的伤害不在意,连心里也默认此种现实,白玉一想到这个就火大,恨不得杀了对吴应熊不怀好心的畜生们。
白玉一脸冷厉发狠道:“如果我是你,一定加倍偿还那些人,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惹了我就只有下地狱,以后,不管谁对你敢有一丝一毫的坏心,我决不饶他!”
吴应熊不置可否,温文笑道:“你呀,注定是个为情死的人,世上有那么多不平事,你身处宫中大家应该早就习惯这种亲人间的互相残杀,缘何要为我失去理智?”
吴应熊知道白玉已然把自己视作大哥,才会这样冲莽,他年长些,自然比白玉练达。他看得开,四处树敌不如作壁上观,拳脚相向禁绝其他人的无理伤害,只会增加痛苦。
吴应熊继续说道:“白玉,不管以后我发生什么事,都与你无关,你只管好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你也插不上手。”
白玉愁怨的看着吴应熊,冷着一张脸不做答。他不需要吴应熊的义气,要他苟活着还不如让他去死。
五元敲了敲门框,轻声道:“爷儿,周掌柜来了。”
白玉一听,神色恢复如常说道:“进来吧。”
吴应熊扭头看向门口,五元身后跟着白白胖胖,两撇胡须一脸肃然的掌柜。他不等周掌柜说话率先问道:“江南那边情况如何,咱们的事可否受到波及,查到对方的底细了吗?”
周掌柜作了个揖,“禀世子爷贝勒爷,现在知道内情的江南老板们都表示不知是谁做的,而且对方像是突然冒出来,杀死有孕的女人讨取腹中的孩子,看意思并不是有意针对咱们,只是事情闹大了把各方的眼光全引去了江南,金缕楼派出探子无功而返,在江南的生意最好还是先停段时间,等风声过去比较安全。”
吴应熊讶然:“探子们丝毫异样也没发现吗?”
金缕楼之所以把着京城酒楼龙头的位置,得益于雄厚财力的支持,更受益于伸入遍及繁华地带的触角,纵横交错的宽广脉络联系着富贾豪门的头面人物,能担当起游走于各业翘楚间的人绝不会是小角色,稍有不慎可能导致全军覆没,而维持这个体系的就是金缕楼的探子。
这样精英的古代版特工无所不能,成功率百分之百,金缕楼十年间迅速崛起就是印证。
手下探子们的成色吴应熊最清楚不过,绝不是吃闲饭的摆设,接连犯案的幕后人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不知是敌是友。吴应熊不由心一沉,掂量事情的严重性。
周掌柜点点头,不可思议的说:“世上还有能逃过金缕楼探子眼睛的人,奴才也很心惊,更奇怪的是,这个人似乎天不怕地不怕,或者他根本就不懂道上的规矩似得,乱闯乱撞的任性作为,像是无意识,也不害怕事情闹大后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白玉欣赏似得轻笑道:“暗夜杀人魔,听起来果真不是个人模样,没准是个妖怪,还是个变态的千年老妖。”
他早对这个暗夜杀人魔感兴趣了,血腥的杀戮方式叫人想都不敢想,冷血到了极致,神秘到了极致,引起他的兴致。
吴应熊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打定主意沉声道:“我去江南走一趟,具体情况要看过才知道,如果那人是无意冲撞咱们便无事,若是有意而为之……”
吴应熊没把话挑明,他直觉‘暗夜杀人魔’不好对付,他没有十分把握能摆平这个人,甚至金缕楼和他都会因为‘暗夜杀人魔’而受到冲击,此行凶险不言而喻。
周掌柜知道江南必须有人去盯着,可吴应熊不能去,他急忙阻止道:“金缕楼的运作一向是世子爷说了算,您如果走了谁来管这么大的摊子,何况您没有皇上的允许,擅自离京,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可了不得,轻则链锁加身,重则……”
周掌柜不能任吴应熊冒险行事,就怕吴应熊还没解决江南的事,先被人告发恣意出京,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白玉接口道:“掌柜的此言有理,江南的事可以再商量对策,莫说你离不了京城,就算你真的到了江南,还是得掩藏身份和相貌,这样做起事碍手碍脚的更麻烦。”白玉向着吴应熊说道。
吴应熊摆手道:“自由出入北京城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我知道你们担心‘暗夜杀人魔’会对我构成威胁,那厮的确很厉害,但我再不济也不至于连他的底细也摸不到,金缕楼的生意照旧做,周掌柜你多留意便是了,真要出了什么乱子,不是还有白玉么。”
比较起江南的麻烦,京城这边要轻松很多,吴应熊权衡利弊得失,最后还是决定亲自下江南探探风声。
待五元送周掌柜离开后,白玉才开口嘱咐道:“你一直在暗中操控金缕楼的生意,这次出面凶多吉少,毕竟江南那些人并不晓得跟他们做生意的幕后老板是你,他们有可能在对付‘暗夜杀人魔’的时候错伤你,而且皇上那边一定也有所行动,给官府增派人手急速破案,你全部的精力都拿来监视那个变态的话,有可能你比他更早陷入危险之中脱不了身。”
江南富户,吴应熊,玄烨三拨势力共同目标都是‘暗夜杀人魔’,可他们三拨不能照面,更别提互相帮忙了,掺进去的人多了,事情也变的复杂,形式混乱之下,混打错杀极有可能发生。
吴应熊点点头,表示知道,他想了一下,说:“我离京这几日,就装作病了在家修养,你搬到雅图阁来住,帮我打打掩护,咱们老办法联系,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虽然你有了两白旗,但不要和鳌拜起冲突,这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