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还是作为世子亲随的时候,张定返回西平公府并不需要什么通禀,可以自由进出,只是升任西平内史之后,作为外官,自由来往比不得府内任用的长史,参军,主薄等人,因此,该有的礼仪还是需要的。
按照惯例,先是在西平公府外绕府一周,展示运往姑臧的物品,以往这个时候也是姑臧最为热闹的时节,各地内史们为了争个面子,也是纷纷的会将所携带之物大方展示给众人,西域的金银制品,陇西的宝马,北地的弓弩,敦煌郡有一年甚至弄来了波斯的幻人做喷火表演,还有美貌的胡姬随行,轰动整个姑臧城。
只是今年以来,凉州的运数似乎有了些问题,先是州内的粮仓重地河南地遭了兵灾,原先供应的粮食不但没了,而且还多出了许多饥民需要赈济,而西北各郡,也是遭遇了干旱,或是蝗灾,不但没了胡姬,反而西北各郡也开始哭穷起来。
张定按照规矩先是绕了一圈,再是下马到了西平公府前,还不到两个月,这座公府高高的台阶还在,只是却是缺少了一丝年关将至的喜庆氛围。
“西平内史张定,参见西平郡公,凉州牧,都督陇西诸军事,张茂张大人!”
侍从官还是高亢的声响,张定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这么郑重其事的叫出来,竟是有一些不适应,杨宣紧紧的跟着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未来如何,心中无比忐忑。
“宣张定入府!”
声响传了好几个人,一声一声的报入府内,再从府内传出来,张定站着脚都快僵了,总算听到了这一声进去的声响,赶忙拉着杨宣入内。
府内还是原样,当初乱党攻入时候的血迹早就被清楚干净了,张定让杨宣现在内室外面等待,自己一人进去了,拜见国公张茂。
“西平内史张定,拜见国公!”
虽然已经熟识了,但是张定不敢怠慢,规规矩矩的行了一整套的礼仪,幸好身边有杨宣这个世家子弟在,否则这一整套的规矩行头也不是自己知晓的。
按照规矩,凉州刺史只是中央派驻地方的监察长官,真正掌权者为凉州牧,但是到了东汉之后刺史权力可以直达天庭,因此刺史往往开始兼任州牧,发展到后来刺史成为地方督阵的官员,而州牧只是一种荣誉称号被授予功勋老臣。
张茂为西平郡公,是开国之初定下的异姓功臣所能够封赏的最高的荣誉,而且假节,都督陇西诸军事,对于从冀城以西的属于晋王朝的一切军事力量都有着管辖权力,张定身为内史,兼着西平的军事大权,因此参见张茂,用的是觐见王侯的礼仪。
叩拜完毕,张定起身,只是这一整套下来,自己也是背后汗水淋淋了,再看国公,突然被人狠狠的推了一下。
“好你个张定,竟然如此威风,西平内史可是年俸两千石,比起叔叔这六百石的,可是油水多足啊!”
不是别人,正是世子张骏,当初南征之事便是他提出的,眼下又是西平底定,自己亲手扶持的属下也是通达干练,张茂表扬了自己几句,也是心情大好,更重要的是,年关就在眼前的时候,张茂身体竟然好了不少,心情舒畅的张骏这个时候也是恢复了自己的一些游戏本性。
“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每年年末送物入姑臧,礼物自然少不了世子一份,更加是世人都知道世子好玩,因此飞鸟走兽,奇珍之物也是少不了些什么,只是这一问不要紧,却是让张定一下子头大,自己除了牛羊,可是什么也没有带来。
“骏儿,不可胡闹!”
张茂急忙阻止。
“哈哈,叔叔,不过是和这新上任的张内史开些嬉笑罢了,眼下州中情形如此艰难,我若是还沉迷于飞禽走兽,奇珍异宝之物,世人又当如何看我张骏?”
张骏笑了笑,拉着张定入了座,要他好好讲讲西平这几个月的事情。
张定于是将自己的计划和目前的情况也是托盘而出,张茂听了也是有些赞叹,没想到这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还有如此心思,张骏更是得意,自己一手提拔的人啊这可是。
看着叔侄两人心情大好,张定心中突然一热,何不趁此机会把杨宣的事情也给办妥了。
还未开口,张茂便是已经先说了,
“真是甚好,对了,原先遥领西平内史的人是谁?”
“那个,杨宣,已经让张定绑起来,押赴姑臧了,对了,张定,你带他回来没有?”
不提他张骏还真会忘了自己曾经下过这么一个命令,只是一想到当时自己的焦头烂额时候再给自己出难题,当然对于这个杨宣印象深刻。
“怎么能这样,虽然闭门不出,但也是什么重罪,你免了人家也就罢了,只是随着大军一同爬冰卧雪的南征,怎可以如此!”
“禀告国公,属下有事要说!”
张定看看是个时机,当下便把杨宣跟随着自己一同前来姑臧的事情说了,当然没有绑起来,而且还在门外候着。
“杨宣有着属下许多不具备的才能,而且,方才属下这一整套的礼仪动作,也是杨宣教给在下的,属下斗胆,想给杨宣请罪,并请留在西平,帮助属下!”
“哈哈,我说呐,张定就不是那种办事不稳重的孩子,骏儿说绑这种胡闹之事,你岂会跟着进来,也罢,杨家一族对于凉州也算是功劳甚多,怎么能够如此对待人家子弟,唤他进来吧!”
“叔叔!”
张骏有些不满意,只是一看到张茂瞪了他一眼,不敢多说了。
当即将杨宣叫了进来,张茂勉励了几句,便是说明张定替他求得情,只是张定有些不满意,脸一直绷着也不说话,杨宣心中有些怯意,没敢和世子讲话,也是应承了几句之后,便是要告退了。
看着杨宣退出,张骏这才恢复正常,
“你这个内史现在了不得,要请我等喝酒才是!而且,别的酒垆不去,就去姑臧城最好的卢记酒垆!”
张骏大声喊叫着,只是张茂又插了进来。
“还胡闹,明日就是元旦之日,你得放人家回去过年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