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城西门,是直接面对着青海湖大草原的城门,在大乱之前,便是外敌攻城时候最为喜欢的攻击对象,因此,较之其他城门,也是更为残破。
蜂拥而入的烧当羌众们,举着盾牌,长矛,砍刀,蜂拥的奔着西门而去,而在远处的山坡上,吐延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
“大哥,还等什么,让我带着族人们杀进去,夺了此城!”
吐河看着哥哥,一脸兴奋,既然这群战力低下的羌人都可以就此打开城门,那么自己所带领的精锐骑手,自是更能够砍的那些凉州人人仰马翻了。
“你懂什么!”
姜聪在一旁不吭气,只是冷冷的插了一句。
“你!”
吐河愤怒的看着姜聪的冷嘲热讽,恨不得拔刀而出。
“哼!这凉州步兵是在强悍,盔厚兵利,你们这些草原上长大的人,是不会明白在这城市之中,这些意味着什么的!”
“你还敢!一个战败之人,连草原上的一只羊羔都比你勇敢!若不是我们,你还会有现在!只怕早就被这寒风吞噬了吧!”
吐河说着就要动刀子了,只是姜聪竟然纹丝不动的,看着吐河拿着刀子紧逼过来。
“够了!城下还有我们的族人,你去督战!告诉族人,不得入城!切记!”
吐延制止了弟弟的举动,吐河不服气的又看了一眼姜聪,愤愤不平的骑马奔着城下而去。
看着吐河远去的身影,姜聪悠悠的吐出几句话来,
“你这个弟弟,以后会是个祸害啊!”
“是不是祸害,现在轮不到你来指点,你要记住,我现在不杀你,不意味着我以后不杀你,若不是你的这些族人,你现在,早就是西平草原上一只僵死的狗了!”
姜聪看了看吐延,方才还平静的脸上,突然杀气尽显,不由得浑身一颤。
“明白你自己的位置和身份!”
自从姜聪的大军惨败之后,各个部族纷纷脱离了他的控制,拥兵自立,姜聪输的极惨,死伤部下最多不说,自己的根据地西平城也被人夺了去。
吐延抓住这个机会,提议两人之间的合作,吐谷浑出兵,而姜聪授予他们出兵的名号,讨伐那些不服从的羌人部落,这样,原本是两个民族之间的战争,却演变成了一场内战,只是没想到辛晏等人在西平地的横征暴敛,反而给了他们机会,大批羌众失去了财产,因此纷纷聚拢起来,要求复仇,而吐谷浑和姜聪也算是抓住了这次机会,把这些原先还只是农人,牧人的羌人们,送到了西平城下。
只是月初时候的野战,是在是让烧当羌损折了太多的精英和贵族,悍勇的死士大部分都倒在了战场上,在当时兵强马壮时候都会发生全军崩盘之事的烧当羌来说,眼下这些素质更差的兵士们,更让姜聪担忧。
只是吐延的办法更为绝妙,每五十名羌人之中,配给一名吐谷浑的武士指挥,相当于担任了战死的那些头人和贵族的角色,只是这样一来,大军的指挥权,也是控制在了吐延手中,而姜聪,则是完全被架空了。
“这几日要抓紧了,凉州的大军已经过了枹罕了,而且以骑兵居多,若是被里应外合,那就麻烦了!”
姜聪还是不放心的说,吐延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要忘了,这片土地,是我的族人所生活的地方,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说完,许久压抑着的姜聪,终于抬起了头,只是吐延一句冷冰冰的话,又让他愣住了。
“你最好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掌握在谁的手里,若是有一丝的不轨,你要自己小心!”
口气阴冷,完全与当日那个在西平城外语言谦卑的族长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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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枹罕之后,大军明显的加快了行军的步伐,由于主力全是骑兵,因此行动比起步卒来,快了许多,只是这亲卫所用的玄甲不便于行军所用,因此,多跟随着民壮前进。
日沃布这几日尽职尽责的派出手下搜寻四处,两百多羌人轻骑兵做的确实比凉州的侍从们熟练的多,毕竟生长于此,都是熟悉的地方,附近皆是荒芜的平原,也是看不到什么人烟,偶尔有些屋舍,却也没有炊烟升起。
|“这一带,本不应是这样的啊!”
陈珍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张定觉得陈珍竟是老了许多,当初那个谈笑风生的儒生打扮的将军,现在却也能发现几丝白发了。
“大人,我们这拖拖拉拉的,到了西平,岂不是?”
阴冲早就不满意这个行军速度了,只是为了照顾随军的民壮和辎重不得不放慢速度,而日沃布则是满脸凝重,一言不发,张定感觉,他还在为自己的父亲担忧。
“不要着急!强弩之末,有何之用!”
陈珍咳嗽了一声,回答道。
“这一战,最关键的是这些亲卫,而亲卫,比不得轻装的游骑,无法远距离奔驰,游骑虽快,但是无法破军陷阵,因此,各有利弊。”
陈珍还在讲着,借着行军的机会给众人上课,只是张定却是感觉到凉州对于亲卫的依赖,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为何被围之后,却无法自救,而是派出信使求救,既然信使能够脱逃,只是敌军封锁并不严密,而且,从信使口中,这些敌军也大部分是乡野之人,但是,却被西平说的如此严重,到底是为什么?
张定感觉自己脑子快要炸了,只是这行军打仗,竟还需要考虑如此之多的别的事情,自己有些转不过来了。
“大人,游骑回来了!”
日沃布眼神好,第一个发现前方出现了黑点,只是这黑点竟然慢慢变大,而且,变成了一条直线!
“那是什么!烧当羌的斥候吗!”
陈珍搭了个凉棚,望去,只是一名羌人骑手奋力飞奔,催促着战马向着己方奔回,而身后,则是十几个衣着奇异的骑手,如同驱赶绵羊的狼群,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嚣张至极!大人,看我去灭此朝食!”
阴冲又一次忍不住想要动手了,脸上的疤痕因为激动而变得血红,只是随后的场景,让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羌人骑手看着距离拉大,自是放心了些,只是身后追击者拿出背后的弓箭,搭弓一箭,竟然直接将骑手射落马下!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弓箭!”
张定大喊!而日沃布的脸色,却是难看异常,
“难道,难道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