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叶小桥家里大早上的在院子门口停了一两马车,然后马车上下来了个花枝招展的人,戴着一朵大红花,甩着一个手绢就过来了。
见到吴氏后,就笑嘻嘻的给吴氏道喜:“太太万福,我在这里给太太道喜来了!”
吴氏一看这人就是媒婆的样子,这一段时间上门给自家二儿子说亲的也有,她早见怪不怪了,忙让菱角去端茶来招呼,金氏站在婆婆的旁边。
那媒婆喝了一口茶,赞道:“好茶啊。”没想到这乡下地方还能有这样好喝的茶,难怪会让自己过来提这门亲,看这院子,也不像一般乡下人一样。
吴氏道:“这茶是我娘家侄儿从青州带过来的,那边盛产茶叶。”
媒婆笑着夸道:“偏了我了。”然后自我介绍,自己是保平县官媒红娘子,受人所托,过来保媒的。
“啥?给谁说亲?”吴氏端茶的手一顿,大声问道。
红娘子轻视的撇了撇嘴,刚才还说这家人与乡下人不一样呢,现在看来,还不是一样的?就听了这么个消息就激动的不行了?也是,人家可是县里的大户人家,还有个当县丞的大哥,和这家配,那是绰绰有余了,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人了。
不过当媒婆的,还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忙说道:“是我们保平县县丞大人的幼弟,说的是太太您家的二姑娘,不是我红娘子夸啊,在咱们保平县,要说不知道县太爷是谁,别人还不会觉得奇怪,但是要是说到陈家,那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那陈家可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住在保平县都多少年了,根基又深,为人呢,咋老百姓谁不夸啊,他家的小公子现在在县学里读书,这读几年出来不就是一个秀才呢?
您家的姑娘嫁过去,那就等着享福吧,进去了就是少奶奶,身边伺候的人不少,穿金戴银的都不缺,人家陈太太信佛,也是个和善的人,就是陈大奶奶,说话做事儿,都是没有人挑错的。陈小公子自幼就受陈太太的喜欢,到时候贵府二姑娘嫁过去,那肯定是享不了的福。”这红娘子说了半天,无非就是陈家好,好的不得了,你家闺女嫁进去,那就是进了蜜罐了,只有甜的没有苦的,快点儿答应吧,怎么着就是你们占便宜了。
吴氏对金氏使了个眼色,金氏忙上前和这红娘子说道:“红娘子,我家小姑年岁还小,我们还想留几年的。”
“小了先定亲嘛,走动几年不是更好?”红娘子觉得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人金氏说的是推辞的意思好不好?
吴氏道:“媒人上门,我们欢迎,但是也没有媒人上门一说,我们就同意了的,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儿女,啥事儿都要考虑清楚,不瞒你说,这陈家,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你这一上门说亲,我都不知道谁是谁,你也是当娘的人了,怎么着也不会这么草率的就定下儿女亲事吧,凡事都要商量好了以后再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这红娘子给说走了,不过吴氏的脸就变得难看了。对金氏说道:“把你小妹叫过来!”
金氏见婆婆难得的生气,不敢违逆,只好去叫小桥,不过金氏也把事情提前跟她透露了,“娘现在正生气呢,你千万要小心些。”
小桥听了金氏的话也很吃惊,这啥县丞的幼弟,她根本就不认识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儿?简直是莫名其妙吧。
“娘,你找我有事儿啊。”吴氏压住心里的火气,问道:“小桥,娘问你,你在保平县和你二哥住的那段时间,有没有遇见啥人或者别的事儿?”
小桥道:“没有啊,我天天和莲蓬都在家里,就是去买菜也是让莲蓬去的,二哥招待他同窗,我们也是躲在别的屋子里去的。”小桥根本就不记得在街上还遇到过那陈秉文一次的,那次小桥心里厌恶那样的人,所以脸陈秉文长啥样,都没有看清楚过。
吴氏叹了一口气,自己是急糊涂了,这事儿哪里能怨得了小桥,正该问的是立秋了,不是说同样在县里读书吗?那么清楚这个陈家小公子的人正是立秋这个娃子了,小桥她知道个啥啊。
“娘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啊。”吴氏忙道。
小桥问道:“娘,发生了啥事儿?”
“没有啥事儿,你这几天都不要出去了,在家里呆着。”唉,儿女长大了,这也是个麻烦事儿啊,谁能想到小桥这个时候就有人提亲了,还是这么个人家。吴氏觉得这事儿不能和小桥说,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这事儿都不成的。
不过吴氏却迅速的让人去县学里把立秋给叫回来,这事情要是搞不清楚,那她心里肯定不安生,小桥被拘在屋里不准出来,而叶柱也立夏也不一会儿就知道了这个事儿。
立夏听了事情后,说道:“这事儿有些蹊跷,小桥还小着呢,根本就没有必要搭理。娘也不必担心他们家是县丞,到时候给我们家使绊子,保平县离咱们家里也远,要是立秋在保平县县学里住的不舒服,那我想办法把立秋的户籍改到康县去,康县我们人多,一定有办法的。”
叶柱同意大儿子的说法,没有因为一个娃子而委屈另外一个娃子的。
况且他一听小闺女要嫁进那高门大户里去,就觉得不安心,到时候受欺负了,他们不能帮闺女撑腰咋办?这婚事很不妥啊。
吴氏道:“我今天一听这个事儿,就觉得奇奇怪怪的,以前立秋没有去县学的时候,咱们家谁知道陈家是谁,这立秋才去县学里没有几天,这媒人就上门了,中间有啥事儿我们都不清楚,我就是怕不知道那陈家小公子在哪里见到了小桥了,所以就轻狂起来了,咱们庄户人家,不在乎这些,平时女娃子在外面也没有说啥,但是这些大户人家的人,可讲究这个了,要是因为这陈小公子无意间见到了小桥,咱们答应了,那陈小公子的娘肯定心里不舒服,从一开始就小看了咱们小桥,以后还有一个好?
我今天听那官媒说话的口气,也不舒服的很,话里话外就是咱们答应下了陈家的亲事,那就是我们家烧高香了,媒人的态度就代表主家的态度,这样的人家我咋可能让小桥嫁进去?没有一口回绝,是想着立秋回来了,问问他到底是咋回事儿。”既然吴氏心里有主意了,现在做的就是等待立秋回来了。
立秋看家里来人了,还以为是家里发生了啥事儿,问过来的老梁,老梁也不知道是啥事儿,把立秋给急的,一路上心急火燎的朝家里赶。
“爹,娘,大哥,家里有啥事儿?”立秋连汗都没有来得及擦。
吴氏把事情告诉了立秋,立秋立刻说道:“这事儿不成,那陈秉文是个纨绔,天天不干正事儿,只会花天酒地,绝对不成!”
“这么说,你认识这陈小公子了?他咋会过来提亲呢?”吴氏问道。
立秋想了想,气愤的说道:“我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但是这事儿绝对不成!爹娘,咱们回绝了就成!”
立夏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回绝了,那就是得罪了县丞大人了,你以后在县学里可就不好待了。”
“大哥,你说啥话啊,我就是拼着这个秀才的功名不当,也绝对不能让小桥嫁给那个人啊,那不是一辈子都毁了,那人不学无术,小小年纪就逛花楼,被家里人宠的是不像话,一点儿本事也没有,我宁可自己啥都没有了,也不能让小桥进去遭罪。”
吴氏道:“好了,这话就不要再说了,说亲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我们这边不同意,也不见得那陈家就非要给我们使绊子,要真是那样,那是祸躲不过,立秋,若是县学读不成了,那娘就做主,给你请个先生回来,还有,给你小山表哥那边也去一封信,他现在是县令,比咱们见识广,说不定能有啥好方法,这日子怎么着也得过下去。
没有过不去的坎,以前咱家啥都没有的时候,也过的很快活,大不了我这个做娘的自私一回,咱们从头再来,你们两个也别说娘偏心,这女娃子本来就比你们男娃子要命苦一些,在娘家呆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年,咱们家还算好的,你们看看村里别的好多人家,对闺女有啥好的?等闺女出了嫁,遇到个不好的婆婆,还得天天遭罪,要是嫁的人不好,这一辈子也毁了,小凤和小桥在家里几年,我也就尽量的把他们看好,委屈了你们,你们不要怪娘。”
立夏和立秋忙道:“娘说的啥话,小凤和小桥是我们的亲妹子,我们更不愿意她们受委屈,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咱们也不用那么想的太糟,就因为一个婚事不成,就要把咱家搞垮,那这县丞也做的太容易了。”
立秋在县学里也不可能是县丞一手遮天的,人在逆境中才能得到更多呢。
于是这事儿就定下来了,那红娘子再此上门的时候,吴氏直接就说自家门户太低,高攀不上陈家,意思是很明确了,是不答应这门亲事了。
红娘子一听,笑着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对吴氏说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陈家的亲事不答应,我告诉你们,这十里八乡的,还没有人敢和陈家做对,你们就不担心,你闺女到时候嫁不出去?”哼,真是不识抬举,好好的少奶奶不做,偏偏要拒绝。
是啊,陈家的亲事一推,那些怕陈家权势的人都不敢上门了,就是有心想和自己家结亲的哦,知道自己家得罪了陈家,也不敢上门了,以后小桥的婚事也不定是咋样了。
不过相比较起来,吴氏宁愿自己闺女一辈子不嫁,就守在自己面前,也好过去别人家里受罪。
立秋在里面听了这话大怒,跑进来说道:“我妹子嫁得出去嫁不出去管你啥事儿,就是她一辈子不嫁人,我也养活他一辈子,不劳你操心了!你赶紧给我滚出去,我家里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