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夜半鼓鸣冤
镇上府衙门口的右侧有一面大鼓，半人高的大鼓被放在一个四方的，十分坚硬的石墩上。夜风吹过石墩与大鼓的缝隙，发出一声声，夜风撕裂的声音，让人听了从心底有一种寒意。
就在这个寒冷的夜里，一个左右徘徊、弯腰、弓背的人，蹑手蹑脚的走上了府衙门口的台阶，宽广高大的台阶，将冰冷的寒意和坚硬传给了踏足之人。不知是心寒、不知是胆意、不知是懦弱，这人蹒跚的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台阶。拿起了鼓槌，轻轻的挥动鼓槌击出了第一声咚声，随着鼓面轻微的颤动，鼓声被风吹散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咚~”那人敲响了第二下，这比前一下大了少许，鼓声也响得更长久了。
“咚~”那人敲响了第三下，这比前两下之和还大，鼓声也惊得对面墙内的护家犬，吠声不断。
“咚~”那人敲响了第四下，这比前三下之和又大了不少，鼓声也是闹得周围人家，犬吠不断，婴啼四起。
“咚~”那人敲响了第五下，这比前四下之和不足但也差不了多少，鼓声惊闹的周围屋舍油灯四亮，邻里间都在浮想着鼓声为谁而起、击鼓为谁而冤、老爷为谁而出，怒了、惊了、浮了、躁了、衰了、皮了、退了，今夜又有谁是谁非，老爷难道会为百姓断起家长礼短了吗？
“咚~~咚~~咚~~~咚~~”第六下、第七下、第八下、第九下，鼓声前音未退，后音又来。击鼓之人似乎受了鼓舞之声，挥动的双臂似乎不知疲倦的挥洒。鼓音最后连成了一条线。
“咚~~咚~~咚~~~咚~”响彻在不大的独龙江镇上，十户九亮、六户犬吠、三户婴啼之声不断，唯有一户不声不响，想必昨夜花酒吃得多了，温柔乡倦了，身子疲了，怎也不醒了。
可那昏昏绝的不醒之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鼓声连音的府门之后。那大堂之上的老爷端坐，师爷一旁微立，两班衙役整齐，四下灯火通明，一只护家的头牛犬在衙役们腿间徘徊。
端坐的老爷双眼微闭，心中默念着，这府衙前的鸣冤鼓似乎多年不曾响起，老爷我明镜高悬，治理有方，也是这一方百姓、富绅明礼，也从不击这鸣冤鼓叨扰老爷，可今天老爷我就要显显这鸣冤鼓的威风了。
惊堂木一击“啪~~！”一声大响，众人皆看向老爷的方向，老爷大声的例证严词的说道：“班头~打开府门，看看这半夜中是谁鸣冤击鼓，有何冤屈要申！”
“小的遵命！”
应声而去衙役班头，带人推开了府衙大门，夜风扑面而来，若不是班头虎背熊腰，被这夜风一惊，险些打出一个喷嚏。府衙内的灯光，照亮了台阶上的一方空间。击鼓的人手中拿着鼓槌，刚要说话。班头一个眼神，两个心领神会的跟班，短短的零点一一秒的互视后，将击鼓之人，架了起来。
“老爷~击鼓之人已经带上，请老爷问话！”
说完话的班头，一个转身归入队列之内。两名衙役将那架起之人，随手的扔在了大堂中间。
“哎呦~”感觉膝盖的疼痛，击鼓的人席卷在地上，用手胡撸着膝盖，边胡撸变抬起头看着四周。这乞丐在想，自己是好运那，还是霉运那。自己刚要饭到这镇上，就突然来了一位爷。给了自己一两银子，说是晚上替他击鼓鸣冤，说那半山腰的竹林庭院内住着江洋大盗。之后自己还会再得十两银子，还给自己在镇上取个媳妇，就不用总是讨饭为生了。可看着周围的一大群人，这击鼓的乞丐有点后悔了。自己虽然是个乞丐，时常还要饿肚子，但每天的生活想想也是非常惬意的。晒着太阳要着饭、拿着小棍打着狗、土地庙里睡一宿、还有神仙当做朋友，这日子想想也真是不错。
正当乞丐想着的时候。
“你就是半夜击鼓之人吗？有何冤屈，快快报给老爷听？”一个拖着长音，懒散的腔调开始了问话。
“我没有什么冤屈，就是夜里冷了，想敲几下鼓，暖暖身子。”
“什么~？！”怒吼一声的老爷，将身子向前一探继续说道：“你这臭要饭的，当老爷这府衙是你玩耍的地方吗？这鸣冤鼓是随便敲响的吗？两班衙役何在？”
“威武~！”
两班衙役的威武之声，让这本就安于生活、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乞丐，在心底里发出颤抖。早知这样就不贪那人的一两银子了。
一根令箭顺着老爷的桌案，飞了下来。
“戏弄公堂、夜半鸣冤、目无王法，给重重打他一百水火棍！”
得令的衙役，两人走出队列。将乞丐稳稳的按在地上，两人用双手各按住乞丐一只胳膊，左右膝盖分别顶住乞丐的左右腰间。任这乞丐在地上如何挣扎也纹丝不动。
“啪~”“啊~~疼啊”
“啪~~”“救命啊~~~疼死我了~~”
就在衙役的水火棍打了四五下之后，乞丐已经疼的满头大汗，泣不成声了。
此时老爷身旁的师爷，讨了令，止住了衙役责打乞丐后说道：“你这不知趣的乞丐，府衙的公堂之上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趴着的地方，至今也数不清被打死了多少人，再多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既然你有冤，为什么不说那？我们老爷可是为民除害的清官啊。”
咬牙忍着疼痛的乞丐，边哭泣边听着这人说话。这说话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好像下午舍我一两银子的大爷。抬头一望果真如此，看着那爷还是笑的那么开心，两撇老鼠胡都快要飞起来了一般。
“爷~我有冤，您别打我了，我受不了了”
“呵呵~~”桌后的老爷打开了扇子，边扇边问道：“有什么冤，赶紧说，老爷我好为你讨回公道！”
趴在公堂之上的乞丐，三言两语的开始道来。本是邻郡的乞丐，偶遇山上的土匪行抢，看清了土匪的衣着相貌，怕殃及自己性命，便转走它地行乞，不料在此地又遇到了那波土匪，想也是命中注定，在劫难逃，索性就来击鼓报官，也算为一方百姓除害。
乞丐一五一十的将舍了银子老爷所教的话，统统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啪”的一声惊堂木，老爷将手中折扇一收后喊道：“两班衙役听令，既然那竹林庭院内是逃窜至此的土匪，今夜老爷就带你们除了这一方祸害~！”
这两班衙役四五十人，各个手握戒刀、身背水火棍，迈着整齐的步法，走出了府衙大堂。一乘小轿领队，轿旁一个身材消瘦的师爷，手掀着衣襟，弯着腰，两条短腿不断的小跑着。
而那府衙的大唐之内，虽然仍是灯火通明，但早已空空如野。还趴在地上的乞丐，看了看周围，挪着自己受伤的屁股，勉强的爬了起来。转身看向了无人看守的府衙门口，嘴角呵呵一笑，心想老天爷还是喜欢我的。迈出了第一步，想要逃出府衙。忽然从老爷的桌下，跑出了一只肥胖的斗牛犬。四只小短腿，扭着肥大的屁股。大嘴岔下两个刺出嘴唇的虎牙，格外的显眼。
“汪~汪~”的两声叫唤后挡住了乞丐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