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房玄龄这番话,无懈可击,不容辩驳,震慑得家丁们一时不知所措。眼看就要乱了阵脚,胖管家气急败坏,慌不迭地催促那些家丁:“还不快上!这酸翰林,他根本不把都护府看在眼里。你们给我抓住他,往死里打!”家丁们这才又壮起胆子一拥而上。
就在这紧急关头,只听一声清亮的断喝:”住手!”一个人影从斜刺里穿过,身手飞快,早已三拳两脚把冲在前面的几个家丁打翻在地,并摆开架式把进攻者与房玄龄隔开。这人竟是一个女子,居然就是那两个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女孩中的年龄稍小者。这时,已经准备挨打的房玄龄和刚刚被打翻在地的那些家丁都不禁愕然。
当家丁们醒过神来,准备从地上爬起反扑时,这女孩早已非常灵活地一手扯着房玄龄,一手拉起那个年长的女孩,退进背后的人群里,凭借大家的掩护和人流的挾裹,迅疾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都护府门前,那胖管家臭骂家丁们废物,无用的喝斥声倒响了很久很久。
紧步转过几条街巷,在两个女孩的招呼下,离开人群,房玄龄跟随她俩走进了一座临河靠街的凉亭。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亭内却打扫得十分整洁,张灯结彩。这当然是因为隋炀帝严刑峻法地推行的一项“德政”:元宵佳节,各国使节来京朝贺,为显示天朝的富庶和威仪,不失大国京都形象,无论穷家富户,大街小巷,那怕国库空虚,民无隔宿之粮,都必须把门面装点的富丽堂皇。
“请学士先生坐下叙话.”那位年长些的女孩神情恭谨地向房玄龄发出邀请.
“噢,不,不,房某我还是要先拜谢两位小姐的挺身相救.”房玄龄边说着边向她们深深地施了一礼.然后感激地说:"多亏了公主仗义,这位小姐的好身手.”
“奇了,萍水相逢,心灵感应啊,你就知道她就是公主?”个头矮些的那个女孩不禁诧异道:“那么,你看我是谁呢?”
房玄龄微微一笑,望着她说:"鼎鼎大名的太原李府千金,你不是已经自报过家门了吗?”
"什么时候呀?"这女孩更加不摸头脑。那年长的被认出是义成公主的女孩充满爱意的斜睨了她一眼,说:"傻妹妹,还不是你方才观灯时,心直口快,说漏了嘴。”
“其实也不尽是。”房玄龄长叹一声,感慨地说:“当此时事纷扰,离乱环生之时,在青春妙龄的皇族与世家闺秀之中,对家国的兴衰,民族的伤痛,人间的生离死别,如今,还有谁能像你们那样,感受得如此深沉具体,并不忘道义和责任呵!”他还坦诚的告诉两个女孩,朝野间对她们两个的才华、人品武功、德行和种种传闻,他早已非常留意,并发自内心地十分仰慕。可以说是心仪已久,相见恨晚。
“那你说的是公主吧?”李家千金俏皮地剜了房玄龄一眼,心直口快:“难怪你在彩灯前惊艳似的,我还以为是哪家公子被公主的花容月貌迷住了呢。”
“实不相瞒,”房玄龄一时有些脸红:“小姐有所不知,那是因为我失散多日的妻子相貌上与公主有几分像似,我……”
“哦,原来这样,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莫怪我这生性顽皮的平阳妹妹。”公主微笑着为李平阳解围:“其实,房学士方才点评彩灯时纵谈国是,批驳恶奴时怒斥奸倭,那见地,那气势,那风采,平阳妹妹崇拜着呢。她跟在你身后,听着,看着,还暗暗对我说,真猛士,自风流,她元宵夜还真有了相逢恨不未嫁时的感觉,后悔已经订婚了呢。”
“说正经话,也要打趣我。”见李平阳面红耳赤嘟起了嘴,公主连忙转换了话题:”房学士,好端端的,你们夫妻怎么就会失散呢?令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