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本官今日为何总是心绪不宁。算算时间,言儿在外打猎也应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
一名满脸横肉,浓眉大眼,衣着红黑官服,在屋檐内来后走动,不断自言自语。此时若有人在一侧望去便能看到一道狰狞伤疤从双眼间蔓延到两颚,令人望而心寒,常人更是噤若寒蝉。
此人正是天丰城下四统领之一赵左丘,只是此人眼中虽有虎目,威风堂堂,但若是细心观察便能发现锐气尽失,如迟暮的猛虎,再不复从前的盛气。
忽然,一名下人慌张前来,跪在面前,颤声说道:“老爷,公子他……他……”
赵左丘双目欲裂,大手一把揪起下人的衣领,寒声道:“快说!言儿他到底怎么了?”
被赵左丘这一吓,那下人似乎头脑也清醒了几分,“老爷,公子他被歹人杀了……”
…………
此时非夜在路边等候,看着街边小摊满目玲琅的奇异东西,每一样都带给他新的天地,旁边更有酒坊,酒香扑鼻而来,令他眼前一亮。
良久,他皱了皱眉头,“这袁氏不是说人有三急需要去方便么,这都过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了,怎还未出来。”
这种事他也不好走近去问,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只是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事,正当他冥思苦想该肿么办时。
“走开走开!天丰城军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否则当要犯处理!”
回过头望去,十余名身穿军服的大汉走了过来,袁氏赫然夹杂在期间,不过此时的她面对非夜的目光却是躲躲闪闪,心虚至此。
“糟了……”非夜转眼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未多想解决之策,那些身穿军服的士兵便来到他的面前。
“哟,就是你小子在城外见色起意先是杀了袁方几人,后来赵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此人杰竟也被你这歹徒残害,没想到你一表人才,却干下这等勾当,更没想到杀害了如此多条人命后还敢大摇大摆出现在天丰城内!兄弟们,将他抓起来,带回去大刑伺候,我们慢慢审问!”
说罢,身后几人拿着刑具不怀好意地走向非夜。
只是非夜何等人物,七岁便敢上山砍柴,与诸多豺狼虎豹周旋,之后更是屠光满山妖兽,在南岚栈道口一战更是独自屠戮两只二阶妖兽数以十计的一阶妖兽,又怎么会被这几名身无灵气的凡人吓住,见对方满口胡言,胡乱泼脏水在他身上,更不会就此束手就擒!
还未等两人靠近,一记飞踢,两人便是飞出去三四丈远,拍了拍衣服,冷声说着:“你等身为驻守一城的士兵,竟如此是非不分,狼狈为奸,明明是那姓赵的见色起意,在城外拦住袁方,并杀人灭口,我不过杀了几条畜生罢了,何至于被你们诬陷至此!”
“好好好!很好!”带着森然杀意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周围围观之人听到后心底都不由得一寒,随后便见赵左丘从远处跃来。
非夜见次人,脸色不变,但是暗里却是苦思脱身之法,“这赵统领听闻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此时的我对上,毫无半分胜算,只能逃……”
赵左丘见非夜死到临头仍声色不变,怒极反笑:“果然好胆,那我就让你死得明白,袁氏!!!”
听到高高在上的赵统领喊她,袁氏此时想自杀的心都有了,勉强着堆出一丝笑脸,“妾……贱民拜见统领大人。”
看着袁氏浑身颤抖跪在地上,赵左丘冷哼一声,“起来说话。”
“多谢统领大人。”
袁氏怨毒地看着非夜,厉声道:“都是你这贼子,在路上见到我有几分姿色,却不想念夫君他们收留你的恩德,竟生怀歹意将他们残忍杀害,若不是赵公子恰好路过救了贱身,贱身的清白早就……早就……”说着说着,袁氏装模作样擦了擦眼泪,这才继续说道:
“可是这歹人竟还不知耻,为了保护贱身,赵公子以及仆众虽拼死抵挡,奈何这歹人乃是由修为之人,最后唯有贱身一人逃脱魔掌,只是……只是没想到这歹人丧心病狂,竟追至城内还要杀我灭口,幸好天理昭昭,让贱身得以成功通报军爷,这才能将这歹徒绳之于法。”
听到这里,群众之中便有十余人指着非夜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袭来,但除了这十余人,周围之人都面露不忍之色,对于赵家等人的做法更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呵,号称青州最富庶的城池,披着华丽的皮衣,里面确实藏污纳垢之地,如此堂而皇之污蔑清白,这就是你们惯用的手法么?”
“小子,本官不管你是谁来此地做什么,但你杀了我儿,绝了我家香火,此仇,不共戴天!!!”
说罢便凭空变出一把长枪,大手一握直指非夜而来。
廉颇老矣,仍能提枪上阵!独属于纯正军人的气血喷涌而来,普通百姓一接触到气血,便抱头乱窜,宛若无头苍蝇。
“兵煞!不能硬碰。”
非夜虽有心躲闪,但那柄长枪要似具有灵性一般,追至身后,无奈,非夜只得取出十余张一阶符箓,全部祭出。
手无寸铁,他只能期望这些符箓能挡住,他才好趁乱逃走。
然而下一刻,枪头从烟雾中钻出,如脱弓之箭,劲直穿过非夜的肩膀,其恐怖的冲劲带着非夜定在后面的墙上。
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力量钻入体内,非夜心一狠,将枪杆折断,硬是将自己拔了出去。
咳!
一口鲜艳的血在地上染红。
看着周围混乱的人群,强压着体内的伤势钻入人群中。
“嗯?想逃?一个连筑基都不是的垃圾还能在本官眼皮底子里溜走,我这统领之职也不用做了!!!”
说时迟那时快,空中再次凝聚兵煞长枪,只是这一次却是足足有六柄出现,枪头更是带有凝聚成形的罡气,足有三尺之长!
“去死吧!”赵左丘全然不管那个方向有数十名百姓,似乎在他的眼里只有非夜一人,只有这个断绝他赵家香火的人。
只是一柄大盾凭空浮现,挡在长枪前,尽数挡下,兵煞尽消,而大盾却安然无恙。
有眼尖之人一眼便看出,死里逃生的喜悦用上心头,大喊:“是钟统领,是仁义无双的钟统领!!!”
赵左丘看到兵煞没有建工,本想大骂哪个没眼睛的坏他好事,但看到大盾后,脸色一滞,气得跳脚:“钟统领,你为何阻我?若让那贼子逃了去,莫怪赵某在城主大人面前奏你一本!!!”
“嘿,我可看不到有什么贼子,我只看到一个栽赃嫁祸的人欲要伤及无辜,所以本统领看不下去了,怎么?你要去城主大人那里与我一辩?来来来,我们现在就去。”
众人闻声不见人,但听到钟统领说的这番话,不由竖起大拇指,就差大喊说‘好’了!
这说话的功夫,方才一直锁定的非夜已是逃得无影无踪,“该死!姓钟的,这事我跟你没完,哼!”撂下一狠话,赵左丘快速向前以灵识覆盖,地毯式搜寻。
很快,方才骚乱的街道也恢复正常秩序,只是对于那个青年的传闻却是一传十、十传百传了出去。
…………
在一处宅子里,两名家仆将袁氏赶了进去,丝毫不怜香惜玉,将门一关,不管不顾。
袁氏看着眼前熟悉的宅子,但在今日却却一切都变了……
“都是那个人的错,若不是他,我现在已经是赵府的少夫人了,何苦沦落到如今的地步,还要背上寡妇的名头……”
“哦?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冷不丁从身后传出声音,吓得袁氏摔倒在地。
看着眼前的人,“我我我……”满脸恐惧,随后哭得满脸花容,抱住非夜的叫哭诉道:“公子,不是贱身要害你,是他们逼我这样做的,不关贱身的事……嗯?”
袁氏睁大双眼看着胸前的刀刃,努力的抓向走远的非夜,似乎想要挽回什么,但最终无力倒下,一动不动,直到夜深之时被送饭的家仆发现……
…………
非夜出城回到商队遇难之地后,便将袁方尸身运到老翁家附近埋葬,面对老翁的追问,非夜心里一叹,只得跟她说在城内并没有见到袁方,听人说是去他州做大买卖去了,几年内怕是回不来了,故而拜托他将一些银两送到老翁手里,见老翁没有起疑心,再三告辞婉谢老翁的挽留,便顺着地图向南岚一路走。
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眼天丰城的方位,“应该无事了,毕竟我走了足有三个时辰了,而且还是挑着小路走。”
随意吃了点干粮拌和着清水胡乱咽下去,吃完,重重吐了口气,摸着一旁假寐的冰牙,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目光一暗,人生百态,人心无常,今日算是给他上了一课,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从地图上看,这里离南岚还有两百多里,若是从大路上走,便足有三百余里路,“希望南岚那边平安无事吧,莫非是妖族化神银牙怀疑那东西在南岚,所以鼓动妖兽来袭,还是说……”
非夜看向天际,嘴里喃喃道:“天要变了么……”
嗯?
咻!!!
一道枪影在他的瞳孔中不断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