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诏书,行过册封礼仪,我还是未能见上贺琯一面。因为按照宫规,新进宫的小主必须要在晚上沐浴过后才能见到帝王,再去侍寝。
正午过后,贺琯十二盒礼箱的赏赐一一下来,然后位分比我低的小主都带着贺礼陆续到我的宫里来,而位分高的也都遣人送来了贺礼。我和各宫小主一直客套地聊到了傍晚时刻,才打发了她们离去,唯余下满室温香。
“小德子,什么时刻了?”我用涂着鲜红色丹寇的指甲敲了敲酸枝椅的扶手处,低声问道。
一个瘦弱的小内监走了过来答道:“已经是申时末了,娘娘。”
我伸长脖子眺望一下窗外,发现已经是日暮西边,天帘边的晚霞卷起朵朵,煞在迷人。
“已经这么晚了,想必也没人再来到访吧,安然你带几个得力的公公去把各宫的贺礼打点一下,放在东阁去吧。顺便点一下还有哪个宫的没送来。”
反正这些贺礼出于安全考虑,我是肯定不会去动它们,只能将他们束之高阁。
话音刚落,就听到殿外有盈盈笑语传来:“看来是姐姐来迟了,让昭媛妹妹好生忘了。”
我马上拉起笑脸迎了出去:“怎么会呢?妹妹我也初来咋到,对这个宫里的姐姐们都不熟悉……”我话还没说完,却愣住了,因为我看到一张颇为熟悉的脸。那张脸,我只见过一次,却念念不忘,竟是……沉家的堂姐沉霁怡!
她也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久久未曾出声。
我无端端地想起那年,我才十四岁,她刚随江南的伯父来我们家拜访,那时的她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越发的灵灵动人,圆润的小脸红扑扑的,抬手举足间有着一股成熟妩媚的味道。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她,尤其是我,老是粘着她去和我下棋绘画。
只记得那年光景似水,春风撩起她宽大的长袖,飘飘扬扬。她欢笑着播动着卷轴,细细的长线在她的手中化成柔软的玉帛,袅袅娜娜地牵着那蝴蝶纸鸢翱翔在蓝天白云之间,宛若天仙下凡,果真美不胜收。我还梳着长长的黄条辫子,气喘吁吁地追着她。旷达的草地上唯独留下我们欢呼乱跳的声音,久久萦绕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