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宫里就派来一名公公宣读圣旨,封我为正二品昭媛,即九嫔之三,赐号“馨”,赏醉仙殿主位,锦缎千匹,珠宝无数。同时而来的还有宫里的浓亦姑姑和数个宫女,负责教导我学习宫规。
这样的赏赐对凌府来说应是莫大的荣耀,因为先帝的妃嫔虽无数,除了先帝之妻王皇后是以轶正二品昭仪进宫以外,其余的进宫时皆依美人、才人之位进宫,家宅门楣较低的皆是轶正八品采女、轶正七品御女及轶正六品宝林进宫,得宠的才能步步高升,这当然是后话。而我如今的赐号,也是世人望尘莫及的封赏。
只可惜,他不是我的绍津,无论再大的赏赐,亦是入不了我的心。这么些表面金钱荣誉上的赏赐,只不过是往凌府门面上贴金而已。于我,不过是废纸空文一堆,任何意义也没有,反而将我推上这条不归路。
我乖巧地学了三天宫规,博得了宫里的浓亦姑姑的称赞。
三天后,就是我出府进宫之时。天刚亮,我就要在青黛的帮助下梳妆打扮,一个高贵端庄的仙鸾髻,饰以镂空穿枝菊花钗和金纹白珠桂枝步摇,两鬓间插上一些翠嵌珊瑚石葫芦头花,再披上一身合身的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一袭殷红披帛,行起路来翩翩如蝶。再加上我这几日来的精心调养以及紫血姝丸子的功效,欲笑还颦,眼波流转间春意荡漾,项边的锁骨时隐时现,芊芊娇影,弱弱柔姿,别是一番风流韵味。
青黛再帮我系上一块面纱,扶着我在凌府众人相陪下踏出了宅门。门前立着一顶蚕丝鸾轿,随时恭候。
我茫然地移着莲步,在众人的注目下一步一步地走向那顶轿子。原以为,我真的要无声地离去。
“漓儿!”
忽然后面传来一声极为沙哑的喊声,带着满是不舍的哀伤。
我蓦地停步,转身,却见是我的外公。他穿着一件翠蓝青龙刺金朝服,高站在台阶之上,目光凄然地看着我。
我心一酸,尽管我等待不是他,但我还是提着裙摆踏着绣金莲花鞋“踢嗒踢嗒”地跑上台阶。他微微张开双臂,我就一下子扑倒在他的怀里。久违的亲情,压抑的情感,终于在离别的这一刻,释放得淋漓尽致。
他的身子略显单薄,不知是否因为过于激动,才在这呼啸的秋风中颤颤发抖。
“漓儿……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在宫中见到你……”他抖索着说道。
我的心猛地一沉,是啊,宫门一入深如海,若不是怀孕或是皇帝批准,妃嫔是不能私自会见自家人,还说什么逃出宫外呢?
我微微抬头,再次看见那块龙飞凤舞的“凌府”牌匾。回想起来,这么些天在凌府的日子,虽然短暂,但却足以让我回味多时。这里,也算是我的半个娘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