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再一步。
通往阿鼻地狱的路程,会不会就是这么长的距离?
我只身穿一件雪白半透明的长袍,柔软的长摆逶迤在光滑照人的白玉瓷砖上,发出簌簌的响声,怪异而空洞。
行到一处金碧辉煌的殿门前,前头的一个公公突兀地尖声喊道:“馨昭媛娘娘到~”随即守门的侍卫便打开了门,露出一束束耀眼的光芒:“娘娘请进,皇上已经久候多时了。”
我迎着那耀眼的光芒走进里面。只见殿里透着一股暖暖的温香,数千枝红烛高烧,把整个宽敞的华徳殿映得通透辉煌。
“来了?”一声温润如风的嗓声在耳边响起。我咋地一惊,一个身穿浅蓝色蛟龙团纹长衫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
那个曾经在梦中抚摸了数次的轮廓,如今,生生映现在我面前。可是,他那灿若繁星的眸子中,不该是现在无法掩去的冷漠啊!他,他不是我的贺琎,他只是贺琯!那个至尊的贺琯!
“臣妾来迟让皇上久等,请皇上降罪。”我屈膝蹲下,尽量保持着自己与他的君臣之别。
他身子颤了一下,伸手半空的手也僵住了,随即他立刻淡笑道:“朕不怪你,爱妃请起吧。”但笑容中却有那么几分遥远的冰冷之感。
我刚站起来,他就走前一步伸手环住了我的腰,把脑袋凑在我脖颈处,淡淡说道:“爱妃身上有一股异于常人的香味呢~”
他的举动让我反应不过来,而且他的脑袋又让我的脖子感觉痒痒的。我立刻定了定神,拉着他环在我腰上的手撒娇道:“皇上,看你这猴急样~我们这不就算是新婚之夜吗?新婚当然是要喝合卺酒了,不如皇上先去拿些酒来,容臣妾梳妆一下。”
贺琯宠溺地说道:“拿酒这些事,让内监做就好了。朕也想为爱妃你画眉呢~昔有张敞为妻画眉,今有朕为爱妃梳妆,闺阁之乐,岂不融融?”
我一听,不禁在心底里冷笑。张敞为妻画的是情,才被世人传为佳话;不必说我仅是你三千宠妾之一,而且你我之间相识不久,又何来情字一说?这么早就说这话,未免太荒谬了点。
我仍然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女为悦己者容嘛~何况臣妾放下发髻时的模样好看不到哪去,皇上你就别伤了臣妾的心啊~你就去嘛……”
“好好好,一切都听爱妃的安排,朕现在就去,绝不会让爱妃久等的。”他暧昧地摸了摸我的脸颊,我则是一脸依恋地看着他,彼此目光相触,缠绵缱绻。
待到他转身离开之后,我才恢复过来,立刻把心底的厌恶尽情流露在脸上。受不了,真受不了如此恶心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