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平静的明月公主,胖子有些叹息的揉了揉太阳穴
就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的娇弱,就算曾经是温室里的花朵,在经历过中比亚帝京那种数十万人大屠杀的浩劫后,在北方冷撤的朔风中捶打了大半年,又被亚丁人抢了一次,见识了昂那错草原上的大地争雄,体验了青龙湾大海战中的舰群互杀的惨烈恢宏,
野心这东西,除了天生之外,更是后天培养的,按照胖子的腹诽,这个女人的魄力本身就远超一般的男性,又经历了这些事,这个女人没有变成塞北寒风中的傲骨花,至少也不是只用来装点门窗的春秋月那样只是花瓶
果然,对方只是说想看一看,其实就是说不走了
想到这位明月公主的处境,胖子也实在是说不出赶人的话,这半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帝国的情报部门搞清楚明月公主逃离中比亚的来龙去脉了
中比亚帝国自从帝京浩劫而南迁,原来作为帝国统治阶级的北方贵族集团,就算没有在帝京浩劫中死干净,也损失了七七八八,无数的家业化为了浩劫飞灰,精英子弟更是死伤无数,多少豪门显贵一夜凋零,只剩下一门的老老小小,家族中坚的男子几乎死绝,此消彼长下,南方贵族集团的抬头已经相当明显,首先是消极对待耶律家的南侵,下令各地驻军放弃沿河北岸,最后干脆提出弃燕州这种决定
这就像是在北方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只要草原人不断涌入,北进收复帝京就是一句空话,一句积蓄力量,可能就是十年,二十年以上的等待,等到那时候,还有多少人会时刻想着北进呢!
南方集团好不容易才在中比亚朝堂掌握了相当的力量,怎么可能放任别人破坏掉,
明月公主的归国,无疑是让南方集团慌了手脚,明月公主从帝国帝京浩劫中存活,只要提起明月公主,就像是在不断地提醒整个中比亚朝堂,饱受苦难的中北部还在等待着中比亚朝堂的王师北上,就会有人跳出来指责朝堂漠视沦陷的羞辱,只知道醉生梦死,不思进取,皇帝也会沉默不语,面上无光,这跟直接当着脸打人没有区别,时间久了,谁也受不了,更绝对不是刚刚稳住地位的南方贵族集团,想要看见的局面,
所以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让明月公主彻底消失,让那场帝京浩劫再也不会有人想到,这样皇帝满意,朝堂满意,所以宋族的报告刚收到,几乎都没有进行过核实,皇帝就亲自为明月公主发丧了,而且还是亲念悼词,也不知道中比亚皇帝那张满脸悲泣的脸上,有几分真正的伤心!难怪明月公主如此心灰意冷,只怕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整个中比亚朝堂,上至皇帝,下至大臣,竟然都不愿意看见她活着!
最后青龙湾海战,即使跳水活下来,也不敢去向南方宋族投靠,应该也是如此原因
宋族虽然与朝堂不对付,但说到底恰恰是最老牌的南方贵族,明月公主如果落到宋族手里,只怕立刻就会变成与中比亚朝堂中南方派系交易的秘密筹码,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相当美丽而且身份尊贵无比的大美女,落在满心龌蹉的朝堂大佬们的手中,有宋族那份明月公主已死的报告垫底,那时的明月公主只怕还生不如死!想要活下去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死了的尸体,只怕也躲不过饱受侮辱这一关!
帝国,已经成为这个女人唯一的活路,而对于帝国而言,这个女人的价值也相当不凡,
图利特科琳的提议没有错,有这个中比亚明月公主在手,帝国完全可以用非常正当的名义在中比亚地区攫取一块根基,而不是比如现在,虽然拥有军力,弹也只能在塞北昂纳错止住步伐
并不是帝国不想深入中比亚地区,而是帝国暂时不能进,因为昂纳错的地势,已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位置
如果打开中比亚地区的地图,就会清楚的看见,昂纳错草原向东,是北方王庭的根基腹地,那里是王庭真正的基业所在,草甸水网密集的丰饶,聚集了北方草原四分之三的人口,不要看耶律家南下声势浩大,其实随同耶律南下的草原部族连四分之一都不到,可见草原人的强悍,数百万的草原族人,无论北方王庭如何势弱,还是保持着东庭八军中三军的战力,还是保持着对于草原部族的号召力
北方王庭令下,全力动员下,一口气也能拖出20万的草原骑兵与帝国一战,帝国就算最后能够取胜,只怕也难以长久掌控草原之地,因为与伊卡迪瓦的草原不同,王庭草原距离帝国本土实在是太远了,鞭长莫及,力有不逮,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草原从来都是枭雄之辈叠出的地方,只要稍微得到机会,几十年后,王庭草原一样会从帝国掌控中脱离掉,为了一块无法控制的地区花费如此大的精力,明显不值!
昂纳错向南,则是四战之地燕州屏障
胖子也是思虑良久,才决定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不去动这道足以改变整个中比亚格局的生死线,燕州,南北交通要道,中比亚人与草原人上千年的对峙战场,中比亚人强盛时,便会以燕州为据点攻击北方草原,同样,当草原人强大时,就会突破燕州杀入中比亚,这样的地理位置,注定无论是谁掌控燕州,都会受到来自南北两方的攻击,就算最后能够稳住,也需要极大的消耗才能真正掌握燕州这道中比亚苍穹
这也是胖子任由西南龙阳和耶律宏泰在燕州大打出手的原因
因为这两家其实都不具备,真正掌控燕州的实力,就像要想南下中比亚必须过燕州一样,其实要想真正掌控燕州的条件就是必须先掌控中比亚,龙阳孤心一意的死守燕州,完全就是不顾自身实际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而耶律宏泰想要夺取燕州来成就自己的王业,则是操之过急,加上中了胖子的引诱,原本耶律家的扩张其实是相当不错的,短短的半年多就将中比亚中部地区吞下,更有原来的中比亚京都这座意义非凡的中比亚核心在手,如果能耐心等上几年,等到彻底将占领的中比亚地区,将占领地区的力量全部消化吸收,南下吞了已经是苟延残喘的中比亚朝堂,应该花不了太多的时间,就可以轻松躲下燕州,
反正燕州有龙家守着,草原王庭想要南下,就必须先与龙家来一场生死大战!可是耶律宏泰还是被帝国欲情故纵的手段迷红了眼睛,帝国表示不参与燕州之战,耶律家才会去主动碰燕州,最终数万精锐战损,背后腹地还被龙家二号人物龙破杀入,最终不得不潸然退出燕州大战,被一直关注着局面的北方王庭一口捡了大便宜,
龙家家主龙阳生死不知,龙家军死伤五万,龙家的家底都动摇了,依然还是丢了燕州,
耶律家虽然取得优势,但是以元气大伤为代价的,据说就是耶律宏泰的儿子耶律古达,在带军攻城时也中了两箭,是被人从前面抬回来的
最后一口咬下燕州的北方王庭,虽然占据了燕州,但却是骑虎难下的局面,南下有耶律家,北上有帝国,想要拒大举迁徙部族,却发现部族们并不想进燕州,一个空荡荡的燕州又不能当饭吃,那位刚刚当上北王庭汗王的大王子,现在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原本以为夺取燕州后,就等于打开了通往中比亚的大门,现在却发现,门是打开了,但是这些涌入燕州的草原部族似乎还很不情愿,因为在南方在过去点的太可原上,耶律家的十万精锐在虎视眈眈的朝北瞭望,谁南下,就等于撞到了耶律家的刀口上,最终在北方王庭的势压和耶律家的马刀面前灰飞烟灭,
与草原人在燕州中的毫无收获相比,龙家二号人物龙破,这次可算是赚的盆满钵满,从耶律家手中恢复了城市二十七座,几乎占了目前耶律家所控制地区的四分之一,还将上千万的人口迁入西南之地,可算是将一个贫瘠的西南盆地塞得满满的,这些逃往西南地区的中比亚人里边,青壮年居多,不少人对于草原军有着刻骨的仇恨,几乎是一到西南就加入了西南龙家军,加上有龙家死守燕州的影响力提成,龙家已经被誉为中比亚之脊,据说龙破麾下最初攻入中部地区的2万部队,现在已经是扩张到了十五万,正包围着耶律家的三万多骑兵在敲打,一旦取胜,将可能将占领地区从四分之一扩张到二分之一
六月,夏季降临,满大地的野花争艳,就像是一条绝妙的大花地毯一样铺满了人的视野,在中比亚西北方的边陲之地,一队上穿着毛毡厚皮甲的西陆骑兵缓缓进入沿着弯曲水泽搭建的营地,这些骑兵的长相都是西陆人,进入营地后从战马上下来,随手将战马丢给旁边的中比亚仆人
“有什么情况没有!”
马蹄踏在松软的河边泥土上,发出一阵吱吱的声音,领头的骑兵小队长瑞格力从战马上跳下来,用他那双四角眼悠闲的扫过营地内的情况,长满芦苇的河道两侧一片莹白。风吹过,如同一双看不见的手轻轻拂过一片片的芦苇米子,整齐的向前翻滚,大地无边无际,多么美好的地方啊,辽阔的让人都忘了这里是远离故乡的土地
“大人,我们还有机会回去吗?”一名骑兵满怀惆怅的目光看向西面的天空
“不知道,反正大人们说,如果能够去夺取下前面的陆高岭,应该可以打通返回高卢的路线”瑞格力神色叹息了一气,在高卢战败之前,他是高卢禁卫军中的一名队长,身负拥有一百七十年的瑞格家族的荣光,跟随阿尔杰农茱丽亚进入山中行省,已经过去了足足两年多,虽然上面说已经就要你打通返回的路线,可是打通了又能够怎么样呢?与后面在山中行省招募的这些新兵不同,瑞格力可是一步步的看着拥有百万兵力的高卢帝国是如何被帝国一步步摧枯拉朽一样击垮了,上百万的军队都没有用,仅仅凭借现在山中行省不过五万人不到的兵力,能够做什么!
“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另外一名骑兵神色紧张的问道,瑞格力的整个小队有一半以上都是高卢人,当初涌入山中行省的高卢贵族及其附庸足有二十余万,这些骑兵就来自那些逃难的贵族家庭,其中还有还几个在几年前都是高卢京都的纨绔,可是现在都不行了,山中行省那样小的一个地方,一下涌入如此多的人口,当年就因为缺乏粮食而饿死了不少人,很多贵族都不得不用贱卖珍宝来换取粮食,只是一年,就有超过一半的贵族家庭破产,最终这些在高卢京都被誉为百年名门的家族,只能放下身段加入军队来换取筹金
“不会假的,罗格朗的小队已经抽调去参加攻击了,据说战况惨烈,这些小势力虽然兵力不多,但是却十分顽强,不容小看”目光扫过附近骑兵们振奋的脸色,瑞格力不愿打击他们的自信心,相当肯定的点了点头,找一点能够振奋人心的话说,总比直接告诉他们,就算拿下了目标,进入帝国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帝国边防军部队就像秃鹫一样守在那里,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理解帝国军队的强大
“做好我们的任务,监视好岭国方面的动向就行”瑞格力抬起头看了一眼远方,清澈的河水让从雪白的山峰上流出来,就在瑞格力在河边将水灌入水随身携带的皮囊的时候,一名弯腰洗脸的骑兵突然指着西边的远处,脸色惊骇喊道
“快看,那是什么?“
岭国原方向,迅疾的黑线裹挟着扬起如白雾一样的东西,气势汹汹向这边扑来,太阳这时才刚从云层中露出半边脸,浅淡的乌云像一层乌纱,低垂的晨雾已经散开来。在朦胧的晨曦中,一道道的黑线从草地的边缘冒出来,昏暗又凌乱的一大片延展道无限远处,
那是一队队的骑兵从一个巨大的弧面高处奔下,空气都在这一刻窒息凝固,金属的光辉闪着杀戮的气息,黑色的天空在这一刻也露出光亮,东边泛起一层金光,数十道狭长的黑点开始缓缓向前,一队队全副轻型锁甲的精锐骑兵出现在远处冰封草丘之上,马蹄下是尚未完全消散的烟尘,手中的骑兵刺枪在雾气中构成一片寒光闪烁的森林,数个庞大的队列就像一片战马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