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万城,感谢两位相让,让我拿到了这个花灯。”说话的便是那位在灯塔上焦急的公子,最终罗安因欧阳诗凌的搅局败下阵来,他夺得了花灯。站在他身边,嘴角含笑的女子,便是站在欧阳诗凌身旁,与丫鬟小宁进行紧张对话的小姐。她微微俯身作揖,朱唇轻启:“各位的恩德杨杨必定铭记在心。”
“原来你们就是小二口中的万公子与杨小姐啊。”欧阳诗凌恍然大悟,想起白天店小二说的故事,男女主人公就在眼前。
“我们的事城里人尽皆知,但是大家都等着看热闹,他们都觉得万家和杨家的仇恨太深,我和杨杨一定没有好结果。但是我们不信,老天待我们真好,让我们遇见了你们。”万城一番深情,说得情绪百转,杨杨的眼中不觉噙着泪。
“贵人这个称呼我可担待不起,老实说,我没打算让你,要不是这丫头搅局,扰乱我的心志,我才没那么好心呢。”罗安气仍未消。
“是吗?刚才是谁暗暗拉住我不让我去抢那个花灯的?凌儿冲你喊,子青可没冲我喊,我满心想着抢到花灯让子青高兴高兴呢,你自己不要,却也让我要。”欧阳君越好笑地看着罗安,如实将刚才的状况说出。
欧阳诗凌饶有兴味地盯着罗安,他避开大家的目光,极力掩饰被揭穿的心事。
“我本来也不相信,抢了花灯就能解决我们的问题……”罗安挤出这个理由,着实牵强。
“其实,我们也不相信花灯的魔力。我跟杨杨的爱,并不会因为抢到花灯与否而改变。”万城与杨杨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黯然道:“只是,万家与杨家有世代的仇怨,我们只能尽一切努力去挽回些什么。希望我抢到了花灯,他们会看在月老赐福的份上不为难我们吧。”
“万家和杨家的恩怨要从三十年前说起。当时,我的祖爷爷和杨杨的祖爷爷是生死之交,我爷爷和杨杨的爷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和他们一起长大的还有一个寄养在杨家的女子,名叫杨云,他们三个青梅竹马,感情好得不得了。杨云的身份很特殊,她是杨爷爷指腹为婚的妻子,然而世事捉弄,杨云却与我爷爷私定终身。当这件事被揭发之后,杨爷爷怒不可遏,几乎想要杀了我爷爷和杨云两人以泄心头之恨。
当这件事还没有得到解决的时候,杨云却突然身亡。杨云的死,给万家和杨家都带来极大的震撼和伤痛。尤其是我爷爷和杨爷爷,他们失去了最亲最爱的女人。杨爷爷指责我爷爷没有照顾好杨云,我爷爷指控杨爷爷求爱不遂害了杨云。从此,万家和杨家势同水火,绝不相容。从我爷爷那代开始,万家和杨家的后代都被告知不能跟对方有任何往来,否则家法伺候。”万城稍显沉重的眼神在触碰到杨杨的刹那变得温柔起来,他深情地牵起杨杨的手,道:“我和杨杨的相遇是一场意外,我们的缘分是上天的恩赐。当我们知道对方的身份的时候,都很震惊,也想过要放弃这段感情。但是,我们不愿意再背负长辈们的罪债,我们要好好珍惜我们的爱情。”
万城的话让听者动容,杨杨紧挨着他,笑道:“虽然万家和杨家的长辈极力阻止我们在一起,但我们不害怕,生要同生,死要同寝。”
花灯在万城的手中亮着光,为他们照亮前路。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拉长,紧紧相随。
“希望他们真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唐子青感伤地说,她与欧阳君越十指相扣,相比而言,他们真的幸福多了。
欧阳诗凌和罗安沉默着,怀揣各自的心事。指腹为婚,上一代的仇恨,他们真能冲破一切难关吗?
七夕的喧嚣持续了一夜,第二日,他们准备离开仙女镇,在客栈装好行李后便径直往城门去。
往城门的这条路上挤满了人,到了城门口更是水泄不通,人们围着城门左侧的一颗大榕树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他们的表情大多无奈,冷笑嘲讽者也有。
“太可惜了,万公子和杨小姐郎才女貌的,偏偏是世仇,真是天意弄人啊……”
“万公子昨晚不是抢到花灯了吗,怎么还是这样的结局呢?”
“我听说,万公子和杨小姐把花灯拿到两家长辈面前,证明他们是月老祝福的一对,谁知族中的长老都不同意,说,他们若要在一起,只有一条路,就是死。”
“这也太缺德了,他们可是无辜的啊。”
“万公子和杨小姐也是烈性子。听说他们跟家里大吵了一番,今早大家便发现他们双双殉情了……”
他们再也听不下去,掰开人群冲了过去。榕树下,一对男女安静地躺在地上,他们十指相扣,嘴含笑意,却再无气息,正是昨晚还笑着跟他们说话的万城和杨杨。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欧阳诗凌无法相信这个既定事实,可眼泪早已在看到的刹那泉涌而出。罗安也被深深地震惊到,他忙将欧阳诗凌搂进怀中,不让她再看那样的场面。
小宁见到他们,哭肿的双眼又再被止不住的眼泪淹没,她趴在唐子青肩上哭了一会儿,犹如在茫茫世界中找到一处温暖。她说,杨杨和万城是她唯一的归属,如今他们殉情而去,留下了足够的银两给她,可她却再没有亲人了。
“小姐和公子跪在祠堂里,请求长老们同意他们的婚事,好说歹说,在情在理,连上天都该为他们的真情感动。可是,长老们好像是石头做的,丝毫不为所动,他们铁青着脸,冷冷地丢下一句,你们要在一起只有一条路,就是死。”小宁哭哭啼啼地讲述事发经过:“小姐回到家被老爷责骂,小姐很委屈,长老们不理解她就算了,可她的亲爹也不为她的幸福考虑。第一次,小姐跟老爷撕破脸,她情绪激动,说了许多负气的话。我真该死,我应该守着她,陪着她,这样她就不会……”
“今早我发现小姐不见了,就出来找,结果发现小姐和公子竟然……万家的下人说,公子昨晚跟万老爷大吵了一架,还说要跟万家断绝关系。万公子真傻,他可以带着小姐远走高飞啊,为什么要选择殉情呢,留下我们这些人白白为他们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