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一声类似钟声的长鸣在南晨脑海中响起,就在最后一滴奇异力量彻底融合的一瞬间,绿雾也到达了丹田,完成了一周天的循环,然后在丹田中缓缓消散,南晨松了一口气,他,成功了。
奇异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冲进了新塑成的经脉中,南晨周身一阵颤抖,一阵阵的刺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伴着一股股的酥麻感,他心悬了起来,但紧接着感受到的独属于力量的充盈感让南晨终于将最后一丝顾虑也放下了,没错,经脉没有任何异样,但让人不安的是,银色的径流随着在经脉中的不断前行正不断地减少着,以南晨无法察觉的方式逐渐渗入周身经脉、骨骼、肌肉、脏腑、血液,接着,南晨发现,他的整个身体完全麻木,他居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银色径流仿佛只是路过的旅客,并不在意南晨的变化,只是自顾自的在他体内完成了循环,此时银色液体的体积已经不足开始时的三分之一,然后它们突然分成了两股,肆无忌惮的冲进了丹田和识海。南晨只觉得眼前一片绚烂,那是世上最盛大的焰火也无法比拟的,一切存在的尽可能的炸裂开,拼尽全力的绽放出自己全部的能量和颜色,然后归于虚无,最彻底的虚无,无形无相,生命无存,思想息止。
眼睁睁的,南晨看着自己的丹田和识海想两个银色的泡泡一样毫无反抗的破碎了,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存在是什么?没有人能回答。
空茫中突然出现一个点,接着他便像坍塌一样向四周爆炸开来,南晨的意识好像也从那个点中诞生了,四周一片星光,他茫然地沉浸在星光中,感觉有什么一点一点渗入自己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清明,有一丝丝冰冷,并不刺骨,只是让南晨觉得自己的存在愈发清晰,那是不断感受到自己的过程,接着他开始注意到四周,星光中似乎有别的存在,带着悠远洪荒的味道,又生机勃勃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却阴冷的抗拒着一切。南晨下意识的靠近,似乎感知到一种具象的存在。
就在南晨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了那个存在的时候,一切开始向下坠落,支离破碎的痛楚从意识的周边开始慢慢清晰,南晨只觉得自己被破碎后又强行揉合成一团,在锥骨的疼痛中伴随的是强烈的不协调感,不知来此何处,又偏偏有着一股子的理所应当,意识正慢慢回归身体,合着愈发不真切的真实触感,逐渐变得格外通畅自在,终于,南晨觉得他可以控制自己了。
震惊中,南晨发现自己的丹田和识海竟然都消失了,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仔细地在体内搜索了一番,南晨终于在神阙穴发现了与之前不同的地方。
神阙穴处,一个小小的银色气旋缓缓的旋转着,正是之前元力和魂力融合的产物,南晨感知后,发现神阙穴也被开辟成了一个虚实之间的容纳之所,类似丹田和气海。莫非,这是丹田和气海破碎后融合的产物?南晨仔细推敲了一番,肯定了这个想法,那么,自己就是大陆上第一个拥有这种神奇力量的人了吧,南晨裂开僵硬的嘴,挤出了一个笑容,却格外的灿烂,心中默默地想着,这种力量兼具元力的霸道和魂力的奇诡,仿佛有灵性一般,就叫它灵力吧,而容纳之所,姑且命名为灵藏吧。
南晨不知道他此时的一闪念,就决定了未来大陆上最强大的一群人的根基的称呼,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刻南晨看着灵藏中的小气旋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气旋实在是太小了,如果非要对比一下,武徒魂徒的力量气旋也不过如此,而南晨在受伤之前可是货真价实的灵级,而且,他现在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下修炼,毕竟他现在大小也算一个开山祖师,完全没有前辈。
许多念头在脑海中盘旋,南晨一时也找不出头绪,索性全部压下不想,他本是死中求活之人,重新修炼也罢,开创功法也罢,何不去闯闯,大不了再废一次,对他来说也不算失去什么,而我南晨在那次之后又惧怕过什么。崭新的灵力的力量,实在让人期待,鬼才军神的野心,已经被勾起了。
南晨张开了眼,眸底闪过一片蓝光,又恢复了深邃的蓝。
环顾四周,与之前相比毫无二致,南晨才稍稍放心了些,毕竟这次的变异太过诡异,他也不敢有一点泄露。而四肢也随着他的活动发出一阵劈啪声,感受着更胜从前的身体强度,南晨嘴角溢起一抹满意的笑,可当他看到自己身上的状况时,俊秀的眉毛却忍不住皱起了,他的身上满是从体内排出的杂质,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哪怕有过战场上负尸染血的经历,这种状况依然不为一个久居高位的王爷所喜爱,南晨迅速脱去了满是污渍的衣袍,收进灵戒,用车中配备的特殊玄器洗净全身,才松开了眉。
换了干净的衣袍,想想并不知道之间的修炼花去多久时间,南晨便从一旁漆柜中取出了几瓶烈酒,一些随意地洒在车中,自己也饮下了大半瓶,又将剩余的用灵力尽数蒸发,让车中充满酒气,这样他又发现了灵力的一大特点,几乎没有波动,可惜他暂时没有时间仔细研究灵力的特性,将衣服拉皱,踢翻了一碟果品,南晨缓缓推开了车门,半闭的眼睛并没有感受到刺目的光线。
车外的人早已等得心焦,时间已过了一天一夜,若不是南晨一向有不得进入他的马车的规矩,怕是克鲁杜安两人早已强行破开车上的玄阵进入车中查探了。
终于看到车门开启,克鲁急忙将头探了进去,却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接着,响起一个带着醉意的声音,“克鲁,让杜安少校找个驿馆歇下,本王要休息一晚。”克鲁心中一震,殿下这是醉了吗?他追随殿下多年,知道殿下虽然嗜酒,却未曾醉过,这是殿下第一次醉酒。克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涩意,应了是,南晨见他应下,怕露了破绽,便关上了车门,将一旁的窗子打开,让车中的酒气慢慢散去。
窗外依然是群山之景,却已看不到城堡了,天色昏沉,只有天际依稀存着一丝烟紫色,描绘着起伏的山影,大概是过了一天一夜吧,南晨推测着,那也该走出山脉了,果然,又走了约半个时辰,山势逐渐趋于平缓,眼前的景致豁然打开,一栋驿馆安稳的站立在官道旁,似是在等待远行的客人。这是距亚特兰蒂斯最近的一家驿馆,行远驿馆,也是最古老的一家驿馆,当年金雀花皇朝的开国大帝亚历山大大帝从亚特兰蒂斯出征时说,就在这建起驿馆,贺我行远,迎我归来。于是便有了这间行远驿馆,但现在人们习惯叫它国宾馆。
马车驶进院落中停下,南晨一身整洁的走下了马车,看到杜安投来的疑惑眼神,南晨轻笑着说:“真是让杜安少校见笑了,小王饮了些酒,让少校担心,真是罪过。”杜安摇了摇头,说:“靖北王言重了,只是靖北王重伤未愈,还是少饮些酒。”
“多谢少校了,走吧。”南晨点头谢过,示意杜安随他一同进驿馆,而行走间,南晨的脚步仍显得有些虚浮,只是在特意掩饰下一般人很难看出。杜安是看得出的,南晨知道。
杜安看着南晨尽显从容的姿态,有些赞叹,这位靖北王遭受到如此大挫仍能在短时间内重新振作,难怪陛下敢托以重任,他总归是没有白跑一趟,此次任务过后,他大概就能申请到一个假期了吧。想到这,杜安冷硬的面部肌肉也忍不住松了松。
各有所思的片刻,南晨携杜安克鲁二人走进驿馆,宽敞明亮的殿堂中,已有了一些人。都是瘦削身形,身着无袖长袍,明显与金雀花皇朝的人不同,以南晨的见识,迅速反应过来,这是冥海海族。
冥海海族,是生活在冥海海底的种族,并不喜欢与人类交流,但人类对海底珍奇的渴望和贪婪催生出了大量的走私和劫掠。终于海族与人类爆发了战争,战争持续了近十年,最后,双方因不愿再继续这场没什么意义的战争,协商决定在每年秋末冬初近海封冻之后举行大交易会,互通有无。当然,协议能被达成的原因是战争持续的时间虽然并不短,但双方的死伤却是极小,或者说这场战争的本意就是对彼此实力的一种试探,是对平等关系能否确立的一种衡量。
而大交易会举行的地方,就是拥有绵长海岸线的金雀花皇朝领下的白沙岛。届时,全大陆的商人都会汇聚到白沙岛,参与这场盛会。所以,时至今日,大交易会已经变成了整个大陆的商业盛典,连远在暗域的三千异族都会派代表来参加。
是了,现在是秋季,再过一段时间,大交易会就要开始,想来这些人就是前来洽谈协商的使者,或者,是海族派来吩咐金雀花皇朝准备事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