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感到势孤力弱,那就找合伙人吧。不过,你必须掌握几手“窝里斗”的过硬本事--圈子外是站在明处的强大敌人,圈子内则是躲在暗处披着同志外衣的阴险敌人。
外战与内斗,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做贼就要做大贼
齐国开山老祖,就是《封神榜》中那个姜子牙,一个妇孺皆知的大人物哦。
祖宗那么牛逼,子孙后代中自然也有几个出类拔萃的,最容易让人想到的就是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姜小白。
齐桓公任用管仲进行改革,国富力强,第一个爬上霸主地位;几十年间,东征西杀:有时候仗义执言,有时候欺侮弱小。到公元前651年,齐国会同鲁、宋、卫、郑、许、曹,在葵丘开国际大会,霸业达到顶峰。
按照一般性历史惯例,明君做久之后,通常会堕落为昏君。
不信,你可以统计一下,然后做个病例卡片,你会发现具有显着性。
牛X哄哄齐桓公也不例外:英明领袖齐桓公蜕化变质堕落成昏君,终于被困寝殿活活饿死,齐国的霸主地位宣告完蛋。应一句老话,物极必反,盛极而衰。
而且一代比一代昏庸,到小白孙子的孙子的儿子齐顷公手里,跟晋国在山东济南(鞍)大战一场之后,就此风光不再;名义上还算是中原二号强国,实际上已明显衰落。
国内卿大夫互相兼并,姜太公的后代、姜小白的子孙代表们,尽管称孤道寡,实则成为别人进行专政的道具;有时候被废有时候被立,经常出演木偶戏中的男一号。
公元前413年,也就是魏国人第二次在西河兴兵与秦国打仗的时候,秦简公一方面调集重兵防守郑县,一方面派遣使者送礼请求齐、楚出兵攻击魏国,借以减轻秦国的压力。
当时,楚简王的确是起兵响应,攻击魏国的南部边疆地区。
至于齐国,其实也不含糊,出兵捣毁长城,围困元城县东北三十二里的阳狐城。
就是在这个时候,齐相田襄子去世。
田襄子死后,田庄子子承父业,继任齐相位置,于次年攻击鲁莒及其附近属于卫国的安阳城,结果与吴起率领的“鲁国人民自卫军”打了起来,并且被小小的鲁国打败了。当然,齐国国内却宣布获得了胜利,取得阶段性成果。
然后,歇过一阵又一次出兵,抢了鲁国一个边城。还没有等到鲁军反击,齐相田庄子又死了。老是不停的死“相”,齐国于是再次任命一个姓田的人出来当相,这就是田悼子。
田悼子可真正是丞相世家出身,往上追溯起来,祖宗八辈子都是当齐国宰相。
不相信,可以把家谱翻出来看一看的。
田悼子前面是田白(庄子),田白前面是田盘(襄子),田盘前面是田恒(成子),田恒前面是田乞(厘子),田乞前面是田开(武子),田开前面是田无宇(桓子),田无宇前面是田须无(文子),田须无前面是田庄(湣孟)……还可以继续追溯到两百多年前的老祖宗田完那儿去。
田完,其实就是陈完,是陈国的公子--陈厉公之子。
公元前672年,也就是齐桓公十四年上,陈国公族发生内乱,公子完为避祸奔逃齐国来;齐国领导请他担任“工正”--大约相当于建设部部长,从而在齐落地生根,成为齐国田氏之祖--公子完不想称本国故号,故改陈字为田氏呗。
这姓田的一门人儿,倒是有毅力、有恒心、有手腕,不服那是不行滴。
公元前545年,田完四世孙田无宇与鲍氏、栾氏、高氏合力消灭当国的庆氏,取得公族与国人支持。公元前489年,田恒自立为相,掌握齐国国政;好家伙,他为了收揽人心,居然出绝招:以大斗借出,以小斗收还。
说句实在话,这比几千年后某些农村搞民主选举村长--送“金尤鱼”
牌食用油,送“宇宙”牌香烟……手段可高明多啊!第一,人家没有贿选;第二,人家的工作做实、做细,到了润物细无声的地步。
当然,仅仅依靠施舍行善积德还是不够的;仅仅依靠软的一手,恐怕也无法把自己的“总经理”地位变成“董事长”位置。所以,等时机成熟之后,田恒(史书记载成田常)干脆动刀子杀掉齐简公与诸多公族,另立一个齐平公,基本上垄断了齐国政权。
到其儿子田襄子田盘手里时,又进一步使其兄弟宗人尽为都邑大夫,外与三晋通好。可以说,田氏全方位、立体式--从地到天控制了齐国。
公元前408年,齐国在丞相田悼子主导下夺取鲁国的郕城。
次年,宣公与郑国人在西城相会。齐国攻伐卫国占了贯丘。
合伙人就在乐羊子率领魏军最终犁庭扫穴平定中山前后,齐相田悼子去世。
这下子,东方齐国可出了大麻烦哟,情况比死了国君还要复杂许多倍。
前面说起过,田氏家族在齐国发展几百年,根深蒂固、枝繁叶茂,已经攫取了大量的政治资源。作为该家族掌门人,担任齐相的田悼子死后留下的巨额政治遗产,如何分配成了问题--有族人主张“按需分配”,有族人希望“按劳分配”!
庞大的田氏家族由此出现意见分歧,为了各自的政治利益,发生了内乱和分裂。具体细节暂时不清楚,等待考古发掘吧;大概情况是,一个名叫田布的大马仔,受人指使杀掉反对者,田会则占据廪丘--今山东鄄城东北。
田会拥兵聚众,组团建军着手抵抗,走上“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武装割据道路。
按照一般规律,但凡占据中心大城市的一方属于“官”,而占据山区或荒野的往往是“匪军”。匪通常也打不过官。田会估摸着实力不支,众寡悬殊呗,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出使邯郸申请与邻近的赵国合伙,请求批准并火速派兵支援世界革命。
这对赵国来说,无疑是“闭门家中坐,馅饼天上来”,最好不过啦。
所以,赵烈侯赵籍乐不可支,不假思索就同意接收田会及其送上门的超级大礼包。
应该知道,赵国本土与廪丘地面并不相连,中间隔着卫国领土;而那个廪丘,历史上本来也是属于卫国人,然而齐国势力此前已经渗透到卫国境内,以廪丘为据点,控制住位于赵国与齐国“半殖民地、半租界”(廪丘)之间的一大片卫国土地。
换言之,田会据廪丘投赵,自然是连同卫国那片土地都带过来。
赵地与廪丘,如此一来不就都给连上了吗?而且是无缝连接,守卫成本低。而且,能在河济平原占领一大片领土,具有重大的战略价值。
尤其是卫国这片土地,与卫都濮阳和宋的陶邑都是很靠近的,商业价值极大;要是通过“招拍挂”交给房开公司去开发房地产--利润就更可观。正常的情况下,这样的巨大利益,赵国目前是做梦都不敢想,甭说出兵夺过来。
然而,天下并没有免费的午餐。
赵国收留田会、占据廪丘的行为,引起了田悼子的接班人田和的极大愤慨。齐国除了严正声讨“田会卖国”的滔天罪行和强烈抗议赵国“干涉内政”
之外,田和还命令田布率领大军迅速包围了廪丘。
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家都这么想)齐赵之战,迫在眉睫在所难免的了。
赵烈侯请魏文侯和韩景侯出兵相助。
咱们三晋不是联合发展吗?我赵国的麻烦,就是你们的麻烦;我这里已经开战了,你们赶快出兵出马、出钱出粮,狠揍咱们共同的敌人--齐国侵略者太猖狂了!
全世界都知道,魏国刚刚才结束了攻伐中山的三年“解放战争”,就算不至于粮尽弹绝揭不开锅、国内还没有哀鸿遍野,估计也快到人困马乏、步履维艰的地步了。但是基于胜利的兴奋和冲动,基于扛大旗做老大的责任和担当,魏国人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魏国的伟大领袖魏斯斗志昂扬意气风发,代表人民作出了自己的决定。
魏侯号召全军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无畏革命精神和“连续作战”的顽强作风,接着转场跟齐国人PK,大不了同归于尽,没什么了不起嘛。
当时,乐羊将军被封于中山的灵寿,而且中山地面的肃反工作和太行山区剿匪任务都还很重,脱身不得;副将吴起同志,则已经调任西河,出任新近成立的西河郡“军政委员会”主任委员。
于是魏侯接受翟璜提议,改任原“魏国人民志愿军”总参谋长翟角为将军,领兵前去援救廪丘;韩国也以韩羌为将积极派部队参战,去年在负黍被郑军击败,如今借着打群架的机会,扫一扫晦气捞回些面子也是不错嘛。
作为盟军方面“东道主”,赵国派赵孔屑(即孔青)为将,出任联军总司令。赵烈侯这才觉得合伙的切实好处--谁都敢招惹!记得当初赵藉借道给魏军打中山,大臣中反对意见还是不少。
还是大臣赵利明白事理,分析说:魏攻中山如果不能取胜则魏必疲惫,魏疲则赵重。魏军如能顺利拔中山,也必然不能越过赵国之地而长期保有中山。
所以最终结果是,用兵者魏而得地者赵。……这个事情的利弊,现在还不好下结论;但这回为了廪丘的破事,请韩、魏出兵前来与齐国佬打仗会战,那是毋庸置疑,好处大大地有!
就在这样的算计中,三晋联军与田布率领的齐国大军,在龙泽展开大决战。
群狼战术
战斗打响后,齐国佬的资本主义老爷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在雄壮的古典军乐声中,以密集队形向三晋军队发动冲锋。从古典的角度来说,齐军的阵式并无不妥,而且中规中矩颇见功底。
不过从发展的眼光来看,齐军的古典作派似乎有些陈旧落伍了。
这时期,在西河的吴起正在头脑中酝酿“新军事变革”;而春秋时期以车战为主的作战模式,正在瓦解变化中--车兵、轻装步兵、重装步兵、骑兵,以及车步骑混合编队,都已经纷纷投入战场进行实际运用。
鉴于当时的武器都还是冷兵器的事实,编队和阵列仍然是主要战斗模式。
按照吴起的看法,齐军的阵式有个特点:阵形雄壮,看着威武,就是不够坚实罢了。
所不同的是,三晋部队已经不再倚重战车阵列,而以步兵以及车步骑混合编队为主,骑兵正在日益发挥其灵活机动的优势作用。三晋步兵成组结群,时分时合分进合击,勇猛穿插大胆分割包围并攻击排列成密集车阵的齐军。
一般说,任何技术进步,任何思想观念的变化,都会很快反映在军事行动之中。
齐国人愣了、傻了,以散兵对方阵的打法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心想:这些土八路没有一点儿技术含量,简直就是不要命蛮干嘛。
如果此时能鸟瞰战场,看到的将是一群蚂蚁围着一批螳螂:蚂蚁就是三晋军队,螳螂就是齐国军队。很快齐国人就领教了“蚂蚁”的厉害,齐军感到哪里都有敌人,而哪里又都没有敌人……当他们的方阵向前冲的时候,面前的三晋军队马上就会退却;而齐军的侧翼、后翼却遭受三晋军队散兵的攻击。在齐军调整队形,准备进行下一波攻击的过程中,又有不少士兵被三晋的战斗小组杀死。
齐军的集群攻击力虽然很强,但在动作灵活、配合有序的三晋军队面前始终找不到发力点,而自身却在时时刻刻遭受攻击遭受损失。据说这就是后来的狼群战术。
三晋军队中,又以赵国的敢死队表现最为出色,打得最猛、最顽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