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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霸者的血路

洛阳皇宫。

董卓立刘协为帝的第一天……

自古以来,没有一位帝王的路是平坦的。

迎王的路,将会一片血红。

“忠臣”之心,却是罪该万死。

呜——

通向大殿的辇道上,铺设着一条“轨道”,而这条轨道的路基,却是一群身着身着华服的人。轨道两旁,跪拜着成批的官员,令他们抬不起头的,不知是被缚于轨道下的“路基”,还是他们面前的“罪状告白”!今日,汉家天下的百官群臣皆聚于此。

呜——

“前将军,台乡侯,并州刺史董卓大人护主登基!”随着传令官的一声呐喊,只见远处皇帝的御辇缓缓而来,但拉辇的既非御马,也不是太监,而是一群被捆绑着的官员!

“啊——”

“正祥兄,对不起啊!”一位拉车的辇夫,含泪向脚下的“路基”道歉,因为他每向前一步,都会有他熟识的人,他曾经的为官同僚,被那沉重而带刺的巨大车轮碾过,立时惨死辇道,御车一路过来造成一路血迹!

“则个兄!死就死!怕什么!”反倒是这面对车轮的路基,与痛哭的拉辇者不同,怒目圆睁,一脸决然之色,显得视死如归。

“中平年末,董贼乱政!残杀忠臣无数!史书上一定会记载的!我们就不信你可以逃得掉!”御辇一如驶来,而斥责声不断,惨呼声不绝。

“呜嗷!”

缰绳,握在惊恐得只懂得流泪的幼帝手中,而驾驭他的,却是幼帝身后,那位镇静的霸者——董卓。

“不要停,向前去!”董卓指导着身前,被这血腥场面吓坏,泪水和鼻涕满布脸上的孩童,这皇帝哪里还有即将君临天下的半分模样,“国家弄至如斯田地,皇上你知道原因吗?”

啪——

车轮还在转动,死亡还在继续,下跪的群臣被溅出的血吓的惶恐退后,而那安置在地的“罪状告白”,此刻亦淹没在血泊之中……

“不知!我不知道啊!”幼帝双手捂耳,紧闭双眼,不断摇头,年少且心智未成的幼帝不敢再听耳畔的惨叫,更不敢再看眼前的景象。

“贪污!

荒淫!

自私!

体制!

宦官!

外戚!

腐化!”

董卓近乎怒吼地细数着国家没落的因由,他知道,每一个词,那驾车的孩子都能听得到!不仅如此,这些话语,更像针刺,刺进了跪在地上伏罪的百官心中。

“董某我买官进爵!只因外戚大族盘踞四方!强征苛税,民不聊生,贼乱频繁!政案不理!贪者享乐,贤者被弃,愚者满殿堂!”陈述之声化为咆哮,董卓此刻离座而起!“管教不善!导致民风松散,歪风四起!黑道猖獗!邪教四处!”董卓突然愤怒地抬起的手,指向满地的官员,“为何没人去阻止?为何没人敢进谏?”

“跪下的人!这是你们的职责啊!今天,董某就要用这一双手!为这条有眼无珠的龙,点睛——!”

言毕董卓拉开了幼帝捂耳的双手,让他正视前方,正视自己的路,喝道,“醒来吧!”

睁开双眼的孩童,看到了面前的情景,那跪倒于地的臣子们,昏厥者有之,讨饶者有之,侧目者有之,哭泣者亦有之……

幼帝的脸上依旧不满泪水和鼻涕,但眼睛里却不再只有一味的懦弱,仿佛已被董卓点起了星火一般。

“看吧!看这群无能贪安的小人!不求改革,满口仁义的大官豪族!他们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我的作乱为何如此容易?”

是啊,为何?幼帝心中不断的提问着自己。

“国家兵戈四起,他们又为你那无能的父亲做过什么?国家积弱,就是因为这群——猪!”

不知是被董卓所感染,还是发自内心的觉醒?幼帝的眼中再不见一个臣子,而那满地的,却是一群——“猪!”

“这就是国家的栋梁?

这就是尽职的忠臣?

我可以做什么?

我伤心为的是什么?

我流泪为的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

错!朕!此刻忽然觉得很恶心!

不!”

幼帝泪水不再涌出,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眼神!掌握缰绳的拳握紧了!稚嫩的声音发自肺腑的吼道:

“改革!

就只有改革!”

“对!就是这个原因!”霸主用怒吼回应这觉醒的少年。

呼——

“董贼!朕恨你!”幼帝双手一挥,拉扯着手中的缰绳,“朕恨你的迟来!”

“去——”幼帝用力驱赶起了自己的车架。

“董卓无能!自知有罪!”一声告罪,董卓跳下辇车,脚踏鲜血,双手推车,“董卓有的只是可恨的力量!”

泼剌——

那是血不断涌出的声音。

逆贼的力量,比一切来得更猛!

推动时代的巨轮急转,

碾过王者之路的障碍,

除淤血,生祸乱。

人才知道什么是可贵!

孩子!就让董某用生命和鲜血……

用力量和残暴……

迈向新时代!

创造新时代!

御辇在董卓的推动下,不断加速,拉车的一干罪臣被车撞倒,早已和路基一样,被巨大的车轮碾陈肉泥。

车停了,只因他们已到大殿之下。

我看见……刘协看到了——那是高高在上的盘龙龙椅!

我看见……董卓看到了——那是权倾天下的无上权力!

一条血色的王者之路!

史载公元190年,董卓杀文官七十人,武官五十人,国戚三千六百多人,尽诛皇宫宦官。

※※※※※※※※※※

洛阳天牢。

洛阳为汉朝首都,外戚大官为亲近皇帝,纷纷将家族中重要成员送上京,以表对朝廷忠心。奈何一片忠心却换来沉重的代价!

自关东军聚义倒董后,董卓便将这些重要人物囚禁。

董卓没有杀他们,反而利用他们向家人勒索大量金钱。

人质中包括关东军之首,袁绍的叔叔一家一百三十多口。关东军各将领,汉室所有大族的家属,人质加起来共有千多人,全被关进天牢。

其中自然也包括司马家族的长子司马朗。

狱卒打开了监牢的大门。

“西平关要人,快送!”领班狱卒长下达了最新的命令。

“是!”值班狱卒按令查阅了登记册谱后打开牢房提取人犯。

“来,喝水啦!”余下者,则给人犯喂水保持一线生机。

但董卓并没有因为收了赎金而放人……

因为这些人质是关东军攻城的最大障碍——两军阵前,董卓军常常以人质为盾。

有了这些重要的挡箭牌,关东军的攻城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不少将领因为族人被胁,纷纷退下战线……

人质事件未能解决,关东军顿时陷入困局……

但困局终须扭转……

※※※※※※※※※※

洛阳外城,城门口。

关东军趁祭祖节外流人士回乡祭拜祖先的时机,集结各方军中的精英,混入洛阳城准备劫牢。

“下一个,报上名来!”城门前戒备森严,排起长队的人群等待通关所必需的户籍检查。“罗七,七街九巷辛户,家有……”

“黄伯伯,你看那个人……”队伍中一个女声向她身旁的人说道。

被叫做“黄伯伯”的大胡子顺着她的声音,向前瞧去。

哗——

一个披风罩脸的身影,扛剑离群,独自向城门内走去。

“看样子,凭一己之力闯城,是高手来的。”大胡子说道。

“小子!胆敢带兵器入城!”守城的士卒也发现了这个不守规矩的入城者,“小子,给我站住!”来人却充耳不闻。

“听到了没有!”士卒气急,挥拳便打,“高手”并未躲闪,应声中拳……

“哎呀!”挨打的“高手”双手捧头,宝剑坠地……

继而转身起立,罩帽落在脑后,露出一张充满怒气的脸——火!

火一手抓过打他的士兵,一手入怀,取出一物,却是一块令牌!

“大叔!你没收到消息吗?我就是绳池太守赵贤的儿子,今天新官上任的赵火啊!”他现在又是赵火了。

“哼!所谓的高手只是一个二世祖罢了。”女声失望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抬高的斗笠下露出的是一张清丽的玉容,英姿飒爽,却也任性十足。她身旁的“黄伯伯”却拉低斗笠,默然无语。

正忙于做戏的火闻声侧目,暗自微笑低声自语道:“听这南方口音……是关东军吧!我耳朵一向很灵光。”

※※※※※※※※※※

河内司马家

“五哥!这螃蟹是我的!”天下第六说道。

“我比你大,当然要吃大只的。”天下第五强硬回应。

“我气力比你大,我才要吃大只的!”天下第六也不甘示弱。

“小子,欠打吗?”天下第五挽起袖子,似要出手。

饭厅之内,一片嘈杂。

“二哥,小词姐和火哥他们去了哪里?”不理身旁为了一只肥蟹争得不亦乐乎的老五和老六,天下第三向另一边的仲达问道。

“吃饭时不能安静一点吗?”手握书卷的仲达,眼也不抬的应付着。

“回避话题,一定有所企图。”啃着手中的战利品,天下第六笑着含糊的说道。

“我看他们又是要去替二哥做一些大事了。”刚刚失利于螃蟹之战的天下第五也参与进来。

“他们只不过去了渡头接大哥回来,小词去查看大哥回来的日子。”仲达面不改色,继续翻书,“因为那边有很多人,为免出事,火则去了渡头维护维持秩序。”理由却是冠冕堂皇,只是不知道这些小鬼相信与否。

“二哥,这蟹钳好硬,帮我咬。”天下第四手握一只蟹钳,在背后拍着仲达的肩膀。

仲达随手接过蟹钳,看也不看的咬了下去,“现在渡头那边应该很乱吧。”

卡——

蟹钳应声而断,咦?这蟹钳怎么还带吊穗……

“四叔!二哥偷了你的红钳玉坠,还咬断了!”见奸计得逞,天下第四向门外高喊,他的同谋们则一脸坏笑。

“仲达,受死吧!”破门而入的四叔,挥舞双拳,直奔仲达而来。

口含半只玉坠的仲达,一脸无奈,心道:唉!内忧外患……

关东群雄劫天牢的行动,绝对会令洛阳乱上加乱。要成功救出人质,仲达必须在群雄中置下——一颗极其疯狂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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