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国的都城——郾都,一如平日热闹非凡,繁荣的街道上,云牙一身江湖侠士的装束,戴着蒙上黑纱的笠帽,挤出拥挤的人潮走入某酒馆,寻了一处极不起眼的地方落座。
一走进,她便看到这不算大的酒馆内,坐满了混江湖的游侠剑客,还有在这凑热闹的茶客百姓。
她听到酒馆内有一人以手中酒杯在木桌上激动又目含愤然地用力敲桌声,“月勾城城主冥月……”
此话一出,全场皆是一静。许许多多的人将目光投向酒馆空空荡荡的大门前。
马上又有人道:“别看了,那杀人魔头堂堂月勾城城主冥月怎么会来这!”
接着众人不过是虚惊一场,均是神情一松,纷纷收回目光,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有人又道:“喂,你们听说没有,就在前日,那冥城主孤身一人屠了佛光寺满门,盗走了那镇寺之宝——历代方丈掌寺所留传下的舍利子。”
“听说过,听说过,不仅如此,还一把火烧尽了佛光寺,连人肉渣都不留,真是凄惨呐。”
又有一人拍桌道:“还有还有,当时独在闭关修炼的红莲方丈如今也不知去向生死未卜,那卖消息的人,就是江湖上有名的贪财不要命的百事通夫妇——江牙孟嘴,他们夫妇二人卖过的消息无数,那自是窥探过江湖上的杀人手段也各式各样了吧,竟也是当场吓晕,躺在雪地上昏迷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丈夫江牙发出朝春楼的信号弹,被朝春楼的帮手给抬进医馆的啊。”
猛灌一大口茶,那人又道:“当时医馆的大夫让那夫妇将躺下先在他那儿修养三个月,说是风寒入了五脏,硬是要了两锭重金,江孟夫妇胆儿都吓破去探消息,结果刚赚的两锭金子,‘飞了’。”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不不不,那夫妇恐不是被吓昏那么简单,肯定还吓尿了裤子吧!”话毕,众人又是一阵捧腹。
“说来,那买江孟消息的朝春楼也太小气了吧,人家夫妇用性命换来的冥月城主的消息,竟用这点钱把人给打发了,他们也算是行走江湖数年,知道的江湖秘闻无数,身价又岂止两锭金子!”
“这话说的是有点道理,不过这江孟夫妇也算是有点自保的能耐,卖了几次妖女冥月的消息,竟也没被她当场发觉而杀人灭口。”
“这躲猫猫的功夫,的确是名不虚传啊。”
“对啊,这也能算得上是厉害,这天下见过女魔头冥月的人除了她的那些走狗和一些与她有些渊源的人,其他基本都被她杀了个干净,世间极少有人形容过她的容貌,只知她素来只爱着红裳。”
“你们可晓得这夫妇二人当日看到的是何情景?”
“这个说来便有些可怖,当日佛光寺里的两男一女,均是红莲方丈收的唯一的三名坐禅弟子,在那终日飘雪的梅林里被女魔头冥月砍了脑袋,那是一刀三个人头啊,你们是不知道,那其中的一名女弟子叫什么紫轻,可是霓裳阁内定的下任掌门呐!”
“哦?难道堂堂江湖七大门派排名第四的霓裳阁没人了吗,竟定个还没出手就死在人刀下的玩意儿作掌门?”
“这说出去,便是那霓裳阁的奇耻大辱呀,哈哈哈……”
“对对对,不止这般,若那红莲方丈还能出现江湖,我等必能看到那红莲方丈与冥城主的决斗。”
“非也非也,我看这红莲方丈当日应是被那女魔头吓得逃之夭夭了,不然素来贪财的江孟夫妇肯定会急着卖出红莲死于冥城主手下的重大消息。”
“不瞒众人,传闻红莲方丈身边那两个和尚并非死于佛光寺后山的野兽之口,而是那红莲方丈修炼了一种一等一的秘功,不慎走火入魔将两个和尚的元气吸食致死,为了自身名誉而对外掩饰的。”
“哦?”堂内传来众人的惊疑声。
“竟有此等事?”
“我也是听说的,不过我觉得传闻也不会全是空穴来风,三四分还是可信的。”
“这世道,连这整日吃斋念佛不打诳语的道僧都得遭殃了。”
“是啊,我还听闻当日冥月女魔头杀了红莲方丈三名弟子后,便说下一句话……”
“哦?什么话?速速道来。”
“平生最恨道寺中人。”
“什么?那可不得了了。”
“……”
众茶客聊得正欢,独自坐在角落的云牙又叫了两份茶点,继续津津有味地边听边吃。
突然,正当此时,从门外跑进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厮,当着酒馆内所有人的面,大道:“大好的消息,城北的宰相府,昨儿一夜之间被满门灭口,现已被官府查府验尸,寻找幕后凶手的线索。”
顿时,满堂惊哗。
“这……这作恶多端的当朝宰相司马霍难道就就就……这么死了?”某作江湖游侠装扮的男人站在身后的凳上,一脸半信半疑道。
“不错,小人看到官府的人将他全家二百二十六口的尸体都用白麻布盖住抬了出来,见那验尸官在地上翻看尸体我便稍微凑了过去瞧了一下,全是被利器一次封喉的,当时看着那些睁开的眼睛,小人真是差点吓得尿了裤子,那场面也凄惨壮观,府门口摆满尸体,竟无有人哭丧,反而都是百姓的骂声。而现在宰相司马霍还被割了狗头,挂在了相府大门上,四肢都被凶手截断了,真是死法残忍,死相难看。”
“哈哈哈……”堂内一人大叫一声解气,又吼道:“善恶到头终有报,狗宰相如今死得这般解恨,可真是老天开眼了!”
话一放完,便传来众人拍手称快的应喝声和叫好声。
“不如我等现在速赶过去凑凑热闹,依着人多,每人给他宰相府一口唾沫,让那狗娘的司马霍遗臭万年,死了都遭阎王嫌弃,把他府里这么多年,搜刮民脂民膏才得来的珍宝银子全部拿走分了,让这狗娘养的一个陪葬品都没有。”
接着,那些江湖游侠和稍微有点三脚猫功夫的小喽啰一声不吭都飞奔出去,争先恐后地想要将相府珍宝收入自己囊中。
云牙也正想瞧瞧热闹,拿起桌上的行李佩剑和两个肉包子边吃边朝外走去。只听身后的酒馆内传来的叹气声,一老者道:“这年头,哪分什么善恶,无非是利益钱财的好名头罢了,司马霍虽为不可饶恕的奸佞,可这些整日混迹江湖,把仗义正直的大道理天天挂在嘴上,又借着为百姓出气的名义,趁火打劫的,才是真正的小人,窃贼!”
——郾都城.城北司马宰相府
云牙一路赶来,许许多多的游侠剑客都是或跑或一阵飞檐走壁,有的不小心撞到了人和东西浑然不顾,有的将百姓屋顶上的瓦踩松掉在地上头也不回,这些平日里看起来耿直仗义的混江湖的侠客,见了钱财个个都把所谓的大道理抛在脑后。
云牙也只能感慨,这还真是如刚才那人所言的一致。
“让开让开,若有浑水摸鱼妄图进府者,刀剑无眼。”
几十名官兵将丞相府门外,凑热闹的人群以手中紧握的一柄长枪互相交叉,围得固若金汤。
云牙赶到这时,那些游侠剑客早已不见了踪影,纷纷四散到相府周围,准备用轻功或翻过高墙进入府内。
这些混江湖的人,从来都是仗着朝廷与江湖互不相阻齐地并存的规矩,又带着江湖人通有的世故和风气,喊抢喊杀。
云牙挤入府门外十丈的凑热闹人群的最前面,两个身材魁梧的士兵用两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