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从袖口中掏出五百两银票,胡乱塞给了林祈佑,扬长而走。林祈佑也不矫情,拿着银票就走,丝毫没有感觉到他行为的恶劣之处。百里静回到竹阁,闷闷的抱起小黑,看着它怏怏不乐的说:“小黑,你知道吗?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了,我会把你送到师傅那里,后天再把你接回来。你一定要听话,千万不要给师傅他老人家捣乱,否则师傅一气之下把你炖了,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你哦。”
小黑大幅度的摇了摇头,举起两只前爪使劲挥舞,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把爪子拍你脸上的气势:不要!月圆之夜你一个人会很危险的,我若不陪你,你多孤独啊……再说了,我才不要和一个随时都可能炖了我的人呆在一起!
百里静摸摸小黑的头,长睫微弯:“那好吧,你想留下就留下吧,不要被我吓到便好。”
小黑兴高采烈的把毛茸茸的头抵在她脸上蹭了蹭:怎么会呢?主人你不知道比那个糟老头子好多少!
百里静被逗笑了,之前的坏心情全部烟消云散:“我们说好了哦。”小黑仰起头,给了百里静一个大大的笑容。百里静的笑容也愈发灿烂,眼里笑出了冰凉的泪花。长长的睫毛好似上等鸟儿的尾翎,墨色的长发散开,谪仙一般精致的五官美的惊为天人。
她吹熄了灯,褪了衣物把自己塞在被子里,泪水沾湿了枕头。她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从小到大,别人看她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娇纵女孩,但其实她一直在失去,她一直在和命运赌博,可她却是一直输的那个人。她输了自己儿时的无邪……输掉了怜儿的性命,输掉了一切的一切……
可是她不服啊……为什么啊。她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如果可以,她愿意以一觉睡下去,她的手上沾染了那么多无辜生命的鲜血,如若死了,会不会万劫不复?她害怕夜晚,讨厌欺骗,更恨自己。她太过懦弱,因为她走在一条永远失去的道路上,被伤了太多次。她并不害怕付出,只怕自己的付出不值得。
她幸运吗?也许是幸运的罢。至少她有一个永远疼爱她的哥哥和一个永远都纵容自己的赫……可他们追求的强大是为了可以为他们的家人遮风挡雨,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可她太自私,自私到学武只是因为自己免遭别人的欺压、侮辱。
她只是一个胆小鬼,一个害怕失去,害怕失败的胆小鬼。也许,她永远都做不到真正的强大。
每次夜里噩梦不止,她总是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希望,她总是在自己大口的喘息中醒来,那么惶恐,那么不安。命运总是爱开那些令人崩溃的玩笑,总是要把她好不容易拥有的,一次又一次无情的夺去,她该怎么办?她什么时候才能没有牵绊,去像那自由的人一样……
第二日,百里静是在小黑发出的噪音中醒来的。百里静拎起它的耳朵,如漆似墨的眸瞳盯着小黑,看的小黑毛骨悚然便用短粗的四肢在空中划动:我不是故意的主人!刚才大师兄来了!他在桌子上放了两个白色的,圆圆的,一看就知道很好吃的那种东西……
说着,还吞了一下口水,神情活脱脱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百里静点了一下它的脑袋:“你呀,就知道吃。”小黑不忿儿的从百里静的“魔爪”中跳下来,摆出一副宠物讨好主人的模样:其实还是主人喂我的七彩雪花糕最好吃了!
百里静无语凝噎,她这么高智商的一个人,怎么就养出了一个只知道吃的低智商宠物!
百里静转而又疑惑起来:她见过大师兄吗?
想着,走到桌前,果真看到了小黑所描述的“奇葩”药丸,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由天山雪莲和玉琉璃制成的药丸,今晚即可服用,可抑制体内寒毒。
百里静侧着头凝视着这封简短的信函,心下想这人的笔迹怎么那么熟悉,决心一会儿去会会这位大师兄他是如何知道我身中寒蛊的;又是如何得知自己每逢月圆之夜寒蛊便会发作?
越想百里静的疑问就越多,她把玩着这张字条,看向一旁贪婪的望着药丸垂涎欲滴的小黑:“说,你是怎么知道来人是大师兄?”
小黑无辜的望着百里静,大大的眸瞳中闪着狡黠的光芒:那日,你去京华,他与师傅一起来的,好像找你有事,见你不在,他们就走了。我听见师傅称他为大弟子,所以他肯定就是大师兄了!
原来如此。百里静尽释前疑,登时便用绢帕裹住那两颗药丸,去找师傅。谁知小黑扯住她的衣角,眼巴巴的看着那颗圆润的药丸,仿佛是在乞求百里静给它一颗。
百里静淡定的拍去小黑的爪子,道:“这是抑制我寒蛊发作时的药丸,你想尝尝?”说完,拂袖而去。
小黑咬牙切齿:不想让我吃还这么多理由,哼!
百里静去了讲武堂,看见师傅正在喝茶,便很有礼数的等到师傅喝完茶后,问:“师傅,你知道大师兄住在哪儿吗?”
师傅睨斜着眼睛,面有不善的说:“静儿,为师自诩你是最令我骄傲的弟子,潜心学武。而那个臭小子,没把为师的武功学到不说,居然还改行学医!还骗为师说他下山游历去了,哼,根本就是跟那‘南疆鬼医’学医去了!”
百里静艰难的理解这师傅的逻辑,学医不好吗,把您的武功学完您很高兴?正当百里静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外面响起一声讨饶:“师傅!徒儿错了,徒儿不应该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在山上,让你整日与寂寞作伴,徒儿知道您一直记挂着徒儿,但徒儿想,就你那个臭脾气,我要是早回来了,你不得把我剁了才善罢甘休,所以才等这么久。”口中哀怨的语气仿佛错不在他。
师傅本就心眼儿软,加之他的一番话倒让师傅啼笑皆非起来:“亦然,进来说话。”百里静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祈求着:“千万不要是凌亦然,不要是他,不要是他……”
“静小七!”百里静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她含泪望天:“你认错人了……”
师傅抬眼望向百里静:“静儿,既然跟这个臭小子是熟人,见了面又何必生分?”
百里静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得无奈的垂下头:“师妹见过大师兄。”
凌亦然得意地笑了两声:“哈哈……在七纨绔没有齐聚前,静小七可要一直叫我大师兄了,我多年的郁闷终于可以一扫而光了啊!啊哈哈哈……”
师傅抬手敲了凌亦然一个爆栗:“刚回来就欺负师妹,有没有一点儿作为师兄的风范,啊?去,门外,两个时辰马步!”
“啊?”凌亦然惨叫一声,继而抱住师父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师傅,亦然知错了,亦然身子骨弱,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啊……”
师傅笑脸相迎:“如果你现在放开我,可以减半个时辰,如果继续拉着,就再加一个时辰。”
凌亦然立刻放开了手,献媚道:“只减半个时辰也是极好的。”
百里静背过身去,内心一阵狂笑:“让你欺负我,吃到苦头了吧。”可她没想到自己喜悦的表情溢于言表,师傅怒了:“你,也给我扎马步去,跟那臭小子一起!”
百里静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狠狠的削了凌亦然一记眼刀:“等赫回来,看他不好好修理你!”
凌亦然眼波流转:“你丫跟司徒赫都没心没肺的,给你配解药,你还不领情。”
百里静一双美眸望向别处:“呵呵,配的解药连小黑都觊觎,谁知道是不是给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