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希到了崔志爸爸的律所——天一律所,在省城算是比较大的律所,业务拓展的很宽,几乎涉及所有领域,他被安排在一个年轻律师手下,几经周折,这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安慰,至少毕业之前的实习环节有了着落,而崔志在一个经验丰富的律师手下学习,业务繁重,整天到处跑,经常跑法院检察院,忙的不亦乐乎,两人平时很少见到,因为晨希的师傅年轻,业务较少,整天就待在律所,有时帮忙写写诉状,接到的业务都是比较小的民事案件。
和崔志得以见面的时间是律所聚餐的时候,所有律师都会坐到一起交流,晨希坐在某个角落,听着前辈们吹牛,律所里面的实习生多数是研究生以上的学历,除了他和崔志是靠关系进来的本科生。两人算是惺惺相惜,可崔志的父亲是主要合伙人,其他人对他都很关心,而和晨希显得很生疏,在餐会上崔志当然不会忘了晨希这个同学,主动到他这桌来和所有律师打招呼,并介绍他,还拜托前辈们多多照顾他。
实习的最后一个月,晨希终于得到一次跟着师傅出庭的机会,虽然只是普通青少年犯罪案件,但对他也是种锻炼。这天他跟着师傅来到郊区某法院青少年法庭,因为不是公开审判,所以现场只有相关的几个人,看见师傅给被告辩护时滔滔不绝的语速,他几近惊呆,也明白自己和真正律师的差距,给师傅递资料时,被告坐在椅子上认真听着自己的审判过程,法官宣判结果时,比原来的刑期少了三年,被告的家人都来感谢辩护律师,当然晨希也被算作在内,他第一次体会到作为律师被尊重的感觉。
边走出法庭,晨希边称赞自己的师傅说;“您真厉害,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师傅说;“这算什么,小案件而已,给任何律师都能做到,所以交由我这样的年轻律师完成,就当作给咱们律所做宣传了。”听师傅说的很轻松,一向好学的晨希来了兴趣,兴奋的说;“要做一个成功律师,除了基本的学历要求,还需要哪些外在条件吗?”
师傅说;“那可多了,其实主要还是兴趣,就拿你说,公关条件不错,学习也足够努力,但你缺少一种辩论的习惯,不喜欢和人争论。”晨希解释说;“其实我话挺多的,但在您们前辈面前哪有什么能搭话的余地,而且还是个本科生。”两人笑哈哈的走进一家粉馆,晨希调侃说;“前辈,你不会要请我吃粉吧?”师傅说;“在你成为成功律师之前,请先学习节约,能吃饱就行。”
晨希假装有所领悟的说;“也是,从上帝的视角,节约就是积德。”师傅指着墙上的营业执照说;“你这话中有话啊,第一次跟我出庭,敢对我请客不满意!你瞧瞧,别小看这个店,人家有老几十年了。”晨希说;“是了是了,我开玩笑的,进来就感觉很好吃。”师傅剥一颗大蒜扔进他碗里说;“我带你来的地方能差?别怕吃完会有口臭,这是极品哪。”晨希咬一口说;“辣死了。”师傅扔一颗进自己嘴里,再吃一大口粉说;“要这样吃。”晨希无奈的笑了笑,两人吃的热火朝天。
结账的时候,晨希手机收到一条彩信,是莎莎发来的,打开一看,方才还在和师傅调侃的他面色凝重起来,师傅问他怎么了,他说同学出事得先走一步。他收到的是一张图片,图片上的资料是检察院的机密资料,内容是反贪局对扬倪父亲的系列调查,因为通常反贪局和检察院都在一个地方办公,像莎莎这样左右逢源的性格,她认识反贪局一个女生,去“串门”无意间发现的,因为对晨希的喜欢,她不顾泄密的处分,偷偷用手机拍下来发给他。晨希直接打电话给她说;“这次很谢谢你,以后别这样做,把它删了。”莎莎说;“我已经删了,你在律所过得好吗?”晨希佯装笑着说;“过得好啊,今天刚办完一个案件,师傅请吃饭呢。你呢?”莎莎说;“老样子,反正都快结束了,那你打算怎么做,要去告诉扬倪吗?”晨希有些分心的说;“我看着办,你去忙吧,我还有事!”
不知不觉晨希来到了省城大剧院门口,他换了电话卡,黄雷的电话号码也没了,只有到这里碰碰运气,因为扬倪就在这里实习,他不能见她,只有找黄雷。大剧院高耸在市中心,整个一片繁华,晨希在门口等到晚上,即将是剧场开演的时刻,远处开来一辆车,他太熟悉这个车牌号,于是躲到剧院的宣传栏后面,等扬倪走进去再跟着,到了三楼演出大厅,黄雷正要跟着进去就被晨希一把拉住。
“黄叔,到这边来,我有事。”晨希着急的把他拉到走廊的扶手处说。
“赶紧走吧,被先生盯住了你又要倒霉。”黄雷以为他为了见扬倪,奉劝他说。
当晨希把手机里的照片拿到他眼前时,他皱了一下眉心说;“删掉它,这事儿我会跟先生说。”
晨希从包里拿出一对浅蓝色毛绒手套说;“黄叔,麻烦您交给小倪好吗?”黄雷闭一下眼点点头说;“好,快走吧,免得又惹麻烦。”
晨希刚走,扬倪见黄雷没在,出来找他说;“黄叔,跟谁说话呢?这手套谁送的,好漂亮,我找你好久。”
黄雷若无其事的说;“这是粉丝送您的,怕您大冬天冷。”
扬倪看他表情有些不自然,故意走到玻璃扶手旁往下看说;“不是吧?”突然她眼睛一亮大声的喊道;“晨希,是你吗?”
大厅里的晨希背对她停顿几秒就走出大门,扬倪要像发疯一样要追下去,黄雷拦住她说;“小姐,您眼花了,回去演出吧。”扬倪完全不听劝,焦急的奔着下去,黄雷跟着她说;“您就别为难他了,他已经够艰难了。”扬倪追到下面,晨希早已不见踪影,她从黄雷手中拿过手套,呜咽着说;“他怎么艰难了,是我父亲又为难他吗?”黄雷犹豫一会儿说;“他本来在检察院实习,因为上次你把他拉进车里,先生到过他所在单位,然后被取消实习资格,现在在一个律所实习。”扬倪哽咽一下眼泪就止不住了,然后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擦着眼泪。
扬倪走进后台的化妆室,目光呆滞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再看着手上的手套,他把黄雷叫进来说;“如果你遇到他,告诉他,我会带着他的手套演出,等着他出色的站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