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半晌,卫清歌笑着起身将烛火熄灭,依偎在她身边有些撒娇道:“娘,虽然我跟你有太久都没有见面,可是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会看到你,你跟我想的一点都没变……”
薛夫人摸着卫清歌的发丝,语气有些哽咽道:“娘刚刚打疼你了吗?”
卫清歌摇了摇头道:“娘是把我当做女儿才打我,要是你不打不骂,我才真的害怕。娘,这个世界上就剩下咱俩相依为命了,你不能不要我啊。”
薛夫人点点头应允了她,卫清歌自从回到卫府后都未曾好好休息一晚,如今在薛夫人身边,倒是困意很快来袭,闭着眸子很快睡了过去。
薛夫人见卫清歌睡去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想起她在吃饭时狼吞虎咽的样子,总觉得卫清歌这一趟回来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将那顿饭当做最后一餐似的。她蹑手蹑脚的起了身,将衣衫穿好后又将门小心关好退了出去。
卫清歌睡眠清浅,在薛夫人起身时她就已是醒来。她心下生疑薛夫人去向,遂也穿了衣衫一路跟随。见薛夫人轻声的扣了扣卫邙的房门,不久后卫邙开了门让薛夫人进了门去。
卫清歌想了想,终究还是走上前靠近门边细细听起了屋内二人的对话。
“邙儿,你与他们是有一些不同的,你能跟我说说清歌这些年都做了那些事吗?”说话的人是娘,卫清歌靠在门边听着薛夫人对她的关心,她并不担心卫邙会说出不该说的话,因为卫家需要自己这颗棋子,若是此刻坏了能牵制住棋子的东西,那棋子势必不会听之任之。卫清歌抬头去看院里的那一轮月,只觉得今晚的月是她此生见过最园最美的了。
果然她听见卫邙笑声朗朗,在薛夫人身边开口道:“清歌自小要强好胜,学什么总是要做到最好。六岁那年她忽然见到街上耍大刀的杂技师傅,就嚷着要爹将她送到山上学武……”卫清歌听着卫邙的谎言,脑海中不禁想起六岁盛夏那年的光景。她被卫天安排着去集市玩耍,一路上给她买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问她想不想让她娘过上好日子,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糖人,只刚吃了一口便看见卫天眼里闪过的算计,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那时候就知道那一趟出门必是有目的的。回来后她按照卫天的安排,告诉母亲自己想要去学武,然后一别十年。
卫清歌伸出手将窗户戳破,见薛夫人坐在椅子上眸子里死思绪万千,好似那些说辞并不能够让她再相信下去了。薛夫人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卫邙身边,语气有些急促道:“我生的女儿到底是知道些她的性子的,这些年她总给我写信,说她过的很快乐,可是快乐不是说出来的,我今天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她过的并不好。”
薛夫人此番话与卫邙想的有些出入,但很快反应过来,遂继续笑道:“薛姨有所不知,清歌只是最近不快乐,她……”
薛夫人忽的将茶杯摔在地上,置气道:“我不管清歌与你卫家做了什么交易,可我只要清歌自由的活着。我知道她不自由,我只问你,要做什么才能还清歌自由。这些年你卫家送来的钱财我一分未动,我在这里未曾离开,只是因为我知道只有在这清歌才能找到我。”
卫清歌紧紧捂住口才让自己不发出声来,娘愿画地为牢自囚十年只为等她归来,她却用终生自由只为给娘一个安生之所。
卫清歌见卫邙站在原地有些不知要说什么,娘现在只是在气头上未曾发觉卫邙的失态,若是反应过来……她不能再想下去,一把将门推开,任脸上还未干涸的泪水尽数在他们二人面前显现。
薛夫人看向卫清歌,既然已被她撞见自己要说的话,她也并不打算隐瞒下去,她看着卫邙道:“邙儿,你是卫家长子,说话总有些分量,如今我已经等到清歌,你可愿让我们离开?”
卫邙并不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清歌,声音渐渐柔了下来道:“清歌,你想不想跟薛姨走呢?”
卫清歌正欲摇头,手腕忽然被薛夫人紧紧抓住,薛夫人将她的衣袖移至高处,痛声道:“你还想骗我是吗。”
卫清歌目光顺着薛夫人的视线看过去,见手臂上烙着一个卫字,她缓缓闭上了眸子,这是无论用什么药都无法抹去的字迹,她生是卫家的棋,死了也要带着烙印去黄泉。她明明藏的这样好,怎会被薛夫人看见了?她忽然想起来,在她身边睡着后,有一时半刻是沉沉睡着的。是她大意了……
卫邙看着卫清歌手臂上的卫字,眸子的光芒顷刻间沉了下去。他记得七岁那年卫天曾接卫清歌回卫府,他却有任务在身未曾跟着一起回去,卫清歌再回来,他们一直形影不离。卫字便是那时刻上去的。
薛夫人看着卫邙面色十分难看,便猜测自己的想法果然是对的。她颤颤抖抖的举起手来,狠狠朝卫清歌的面颊上扇了过去,泪随着巴掌落下的那一刻早已如落大雨般,她嚎啕哭道:“我等了你十年,你却为卫家做牛做马,如今还被刻了字上去。我怎对得起你死去的爹,早知如今这样局面,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薛夫人瘸着腿朝柱子上就要撞过去,卫清歌抱住她的身子死死拉住了她,亦是跟着泣不成声:“娘,清歌知道错了,清歌最大的错误便是不该偷偷喜欢上大哥,不该在手臂上刻字。”
薛夫人转过头去看满脸泪水的卫清歌,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卫邙神色也有些不敢相信,却很好的掩饰了下来,始终微笑着看向卫清歌。
“娘,我跟大哥从六岁开始就在山上练武,大哥待我极好的,被师父罚的重了,大哥总在暗地里偷偷的帮我。”卫清歌提及当年往事,渐渐止住了哭泣,眸子里的光温柔无比。卫邙已有太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卫清歌了,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样的她,带着些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