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度日无芳华,尘世碌碌携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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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七点一刻,刺耳的声音伴随着机器人闹钟踢踢踏踏走过书桌边缘,一脚落空直接踩到了夏轻的脸上,哀怨的睁开眼睛,来不及抱怨这该死的闹钟,直接被闹钟上显示的时间秒到了,夏轻匆匆忙忙拾掇行装,随手扯过一件衣裳套上就走,“哐当”关上门的时候才发现,似乎大概也许好像确实是忘了洗脸。急急忙忙开了门,光速洗漱完毕,七点三刻的时候,才算真正离开了家门,哦,不,是不到十平方米的群租屋。
紧赶慢赶到了公交站台,其中路过芭比包子店的时候随手抓了两只包子,站台下的女人衣冠不整、依然是睡眼惺忪的样子,一边啃着一点也不美味的包子一边嘀咕“简直比不上李婶的百分之一,还芭比呢,芭比皇后也比不上村里李大婶。”
然后兀的闭嘴,仿佛自己再无意识的时候又掀了层记忆的疤,大清早的就鲜血淋漓了。
甩甩脑袋,夏轻同志壮士赴刑歪瓜裂枣般的挤上了公交车。像个细长面条似的贴在前门上,夏轻心想,给我个特写吧,馒头脸成了二维动画了。
到了东宝路的时候,车上的人陆续下了车,瞪着小贼似的的眼睛溜溜的转悠,夏轻终于摸到了一个好不容易的空位置,堪堪坐下,长吁了一口气。
然而片刻不到又瞪大了眼镜,夏轻盯着“铃铃”作响的手机,直到旁边传来明显不耐烦的吴侬软语的嘀咕,才如梦初醒的按通了接听键。那是连隐所在的归属地的电话。
“丫头啊。”一个苍老而矍铄的声音传过来。
夏轻的眼眶一下子通红,“……爷爷。”
“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啊,我孙女儿还不是太混球啊。”
“爷爷,我想你。”夏轻憋着声调,细细的声音传过去,不想让那个老头听出自己哭了。
“丫头啊,爷爷要回滨市了,你什么时候呕完气啊,我老家伙可等不了你几个年头了。”
“爷爷,我回头忙完了就去看您”夏轻心里一个打噔,怎么白老突然就要回滨市了,这几年偶尔联系,电话里劝过老头回滨市养老,自己走了之后,没人照顾他很是担心,这老头死倔,硬是要等她回去。
“死丫头,你这句话说了四年了,哪回兑现过,忽悠我老头子啊。”白老爽朗的笑声传来,却有些力不从心,顿了顿又说,“岁数不饶人啊,爷爷也服老咯。”
夏轻还想说些什么,却哽咽的说不出声。
白老似乎也听出了,“丫头,你忙吧,回头爷爷再联系你啊,你可一定要回来看看我老头子啊。”
到公司的时候,夏轻简直不敢抬头,每回都是这样,跟白老通完电话以后自己就神经兮兮的掉眼泪,白老从不跟她提起谁,只是一直说大家都好。夏轻心想,都好的意思是说许霖已经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了么。
然后又狠狠的埋怨自己,个死没良心的,就顾着带惦记儿女情长,把爷爷都忘了。再然后又凄凄哀哀了,可是那是如此深爱的人啊。
盯着电脑屏幕,暂且把回忆全部冰藏起来。夏轻是典型的数字白痴,可惜现在的工作每天都跟钱打交道,经常让她抓狂的想哭,这不,今天又有一笔钱出了问题,恨不得愁白头的夏轻直哀嚎苍天饶过谁了啊啊!
一笔两笔出错的费用都是自掏腰包解决的,夏轻脸皮薄,厚不下脸皮赖掉不清不楚的款项,两年以来一直吃着这样的暗亏,这孩子同时也是天生的理财白痴,庸庸碌碌莽莽撞撞忙了这几年,导致至今分文积蓄木有,夏轻闲暇时计算了下,发现连去滨市看爷爷都买不起飞机票。情何以堪!
在容市最繁华地区的高档写字楼里,挣着卖白菜的工资,赔着白,粉的钱,夏轻从早晨第一笔失踪的费用开始,思考究竟要不要辞职,并且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期间被经理逮住发呆又是一顿狠骂。
结论是,辞。
下班时路过公司旁边的寺庙,夏轻有冲动进去剃度算了,可是记得前段时间看到该寺的招聘启示,明确规定全日制本科及以上学历,瞬间秒杀了。回头看到了一个背着公文包,衣冠楚楚打着电话的男人,如果忽略他身上的僧服以及油光噌亮的光头,夏轻会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常见的白领男士,叹息,现在的和尚也是八小时工作制了,连释永信都在高档宾馆的床上为失足少女开光了,还有什么事值得惊奇的呢。
经过某奢侈咖啡店,某款垂涎已久的咖啡有活动,送超级可爱的公仔,夏轻捏捏瘪瘪的荷包,咬咬牙,拼了,就当是犒慰自己又将华丽丽无妄赔出去的钱财受伤的心,毅然推开店门昂首阔步进了去。
幸好这店的服务员不是看菜下饭的角色,要不以夏轻小同学脆弱的小自尊就该灰扑扑的退门而出了。咋舌的盯着单子看了好久之后,夏轻战战兢兢的下手摧残了自己的钱包,一边暗自销魂“其实自己的眼光是很好的,连看上的东西都这么贵,并且从来不降价。”
不知道这是她安慰自己呢还是安慰自己呢……
一个个小小的双人座位被浅浅的隔开,站着的时候可以影影绰绰的看到悠闲的人们,坐下来却只有自己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雅座里低低的情人呢喃隔壁是看不见的。然而从门口以及吧台广角望去却也是不失人气的,朦胧的灯光打在庭间,低调却不压抑。
其实夏轻最喜欢这家店的地方便是如此,她其实像一个小小的蜗牛,喜欢蜷缩在壳里,就像此刻,特意选了靠门的座位,座位隔断的玻璃前面是鲜绿的植被,隐约可以看到门口进出的人,缝隙里偶尔还可以清晰的看见人的脸庞,颇有些赏心悦目。
夏轻暗暗的宣布自己喜欢这个角落,居然可以从容的观察外面的世界,右边是落地窗户,坐落在二楼的咖啡厅下头是行色匆匆的路人,职业装扮的都市女子行过,夏轻艳羡的看着她们,怎么她们就能那么气定自若的过着呢,是不是因为她们的脑子比自己好使?
已经有好几年了,夏轻又回落成起初那个瑟缩战兢的女人,无比羡慕外面的世界,再也融入不进去。其实她从未融入过,连隐那几年也不过是与质朴的村人一起度过的。
其实夏轻的聪明脑子也许只是那时气势强大的白老头感染出来的吧,灵光乍现一般。或者也可以说这是个仗势欺人的家伙,有人护着的时候咋咋呼呼不可一世。现在潦倒了,就只好自己呵护自己可怜的小心肝,小心翼翼的过着。突然想起一直对自己毛手毛脚的经理,夏轻泄了气,瘫倒在座位里,蔫了。
突然眼前一亮,一抹煞眼的绿色从门前滑过,隐约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拥着一个女人进了来,夏轻下意识的起身,直直走了出去,擦肩而过那对男女。募的又停住了脚步,斟酌了半秒钟之后决定去吧台续杯。
“小姐,麻烦续杯。”夏轻眼角斜斜的睨着那抹绿,一边心不在焉的说着。
“小姐,续杯请将您的咖啡杯带过来好么?”服务员浅笑晏晏。
想起募的回过神,忙忙红了脸颊,低头奔回座位。
盯着桌上半杯有余的杯子,忍不住摇头失笑。夏轻简直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不过是一样的制服,竟能突然就让自己乱了方寸,难道竟是思念那个人,思念到了这般田地?
只是刚刚路过那男女身边时,竟突然涌来难言的熟悉之感,夏轻究竟忍不住要嗤笑自己了,看起来是因为最近诸事不顺,要走火入魔了。
磨磨唧唧在咖啡屋到了晚上10点,再不走就赶不上末班车回家了,应该是回那小窝了,拿着结账单到吧台换礼物,服务员职业性的微笑,拿出公仔,“恭喜你,小姐,你是今晚第99个结账的顾客,特别送您我们老板珍爱的公仔。”
夏轻心道,没想到还走了个狗屎运哈,乐滋滋的接过包装盒,当下就拆开了,
蒙奇奇。
夏轻又一次忍不住心里哀号,苍天饶过谁啊啊!
最深的印象,就是当年那个匆匆背着蒙奇奇背包擦肩而过的穆缓,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爱情的穆缓小姐。
夏轻盯着眼前的公仔,它的脸上绰绰有几粒雀斑,直直刺进了她的心里。
夏轻一脸哀怨的盯着服务员,服务员被她盯的浑身起毛,以为她是不知道这么丑的娃有多么珍贵,解释道,“小姐,这是限量版的哦,我们老板跑了很多国家才买到的。”
此时的某夏同学,神游天外的想,珍贵的蒙奇奇,珍贵的穆缓,她独一无二的许霖……
“轻姐!”一声陌生而熟悉的惊呼响起。